那一年,是真正的神仙打架,狠人出行,有来有往。
其中的每一位考生,都像极了那修行万年,自认到达巅峰的所谓天才星星,却不想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终于能得见太阳一眼的小点点。
落差之大,难免叫人唏嘘。
“章衡……”,墨兰合上书并撩到一旁的茶几上,不自觉随口嘟囔了一句。
据传他口齿毒辣,郁气从不过夜,骂三司,呸宰相,怼天怼地怼空气,活成了爽文话本里的大男主,像是不受任何社会规则桎梏,却又懂得利用规则为己所用的猛兽。
据传他乃天命好官,在地方为政的时候,心系百姓,治理水患,归还民田,人人称赞爱戴。
据传他文武双全,擅射箭,懂礼乐,好似这世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文可编史书,武能上战马。
据传他……如今出使辽国即将归来,而在那之前已然有了个好消息:他在与辽国武官的射箭比试中碾压式胜利。
云栽两人双双对视,见自家姑娘好似在说什么,都有些好奇的凑近了轻声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墨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去帮我做份八宝擂茶来吧,有些馋了”。
她展开掌心,垂眸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细密纹路,思绪彻底回归:
罢了,
总归也是不会认识的人。
云栽应声离开,“是,奴婢这就去做”。
墨兰起身进了屋内,“对了,露种,你往下瞅瞅,挑个机灵点的使出,去给我盯着明兰那头,要盯仔细了,她要做啥的别管,只涉及了咱们的,就来告诉我”。
“好的,姑娘”。
~
又半月,明兰最终还是成为了盛家向永昌伯爵府妥协的产物。
亦或者说,到底她自己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买了单。
吴大娘子也是气狠了,那日回去后,当天便直接杖毙了春柯,并悄无声息处理完所有知情下人,连带着一贯好性子对待的庶长子夫妻俩都头一回被她以雷霆手段强势镇压。
盛家抓不着把柄,当然,即便抓着了,也不可能有人会为了明兰真豁出去。
她便于半月后,一顶小轿被抬了去,成了个不高不低的良妾。
盛竑气得窝囊症都暂停了,愣是很硬气的告病在家,说是缓和缓和。
要说这原是跟墨兰没有关系的,只是在明兰出嫁这天,她家小娘满面红光又神秘兮兮的把她提进了屋内。
只见她异常兴奋的俩眼冒精光:“我的儿啊,娘跟你说个好消息来啦”。
“你爹他呀,开窍啦!”。
墨兰一脸懵逼,随后施施然坐下,顺便从怀里掏出个苹果咔嚓咔嚓,“哦?怎么他以前的脑子没开?”。
林小娘乐得不行,“估计是明兰的事让你爹大受打击,说是你同五姑娘的婚事啊,得好好再缓缓,还叫大娘子要多多带你们出去相看相看,什么诗会,茶会,赏花会的……马球会啦之类的,别落下,得要精挑细选一番才叫好呢~”。
这么一说的,墨兰大概率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她那位无利不起早的爹最在意的莫不是盛家满门清誉,以往于这儿女婚事上,他讲究的贯是一个男高娶女低嫁。
估计是自己爹吃到了红利,自己同样吃到了红利,且贤妻主母旺三代,便想着靠岳家提拔便可,至于女儿,让知书达礼温婉贤惠的,在家中可装点门面,嫁人了不招惹麻烦,博得一个不攀权贵的名头。
这与他心中全力发展家族为首任的愿景有些相互矛盾,不过整体上看来的话,跟盛家骨子里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虚伪假清高还挺吻合的,俗称,软饭硬吃。
当然了,也不是说每一个女儿都得低嫁,之前他可能是想着自己有满满当当四个姑娘,个个培养得都不错。
华兰已然成为当初盛家送往汴京城豪门圈的敲门砖。
如兰是嫡女,自有大娘子安排着,明兰虽是庶出,可也是老太太捏着婚事,两人将来不高不低便足够,甚至也能高一些,左不过他没法完全把控。
唯有墨兰,就是她这个小倒霉催,是这个干巴爹唯一可以十分确定万分可能做到手拿把掐的,毫不意外被划分为盛家清贵门第名声护佑的工具人。
只是如今吧,情况出现了小状况,明兰弯道超车自己把自己报废了,还废得这般不体面,让他宁愿活受罪都得死要面子的可不就受不得了么。
权贵之家的好处啊,直愣愣压得他喘不过气,尽管是明兰先得罪的人家,却也不妨碍自卑怯懦甚至有点子小扭曲阴暗的他推卸罪责。
觉得永昌伯爵府仗势打压,欺人太甚。
嫁!
狠狠的给他嫁!往高了嫁!
耳边,林小娘正兴冲冲的掰着手指头谋来算去,眼珠子转冒烟了:
“欸……我合计了一下,这京城中如今还未娶妻的门户呢,公侯伯爵之家是不多剩下了,可许多朝中大官家中的子弟却是能看的,还多的是条件好的”。
墨兰打着扇,轻轻摇晃,听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索幸今日天气好,她有些嘴痒:
“小娘,就……一定要嫁人吗?”。
“其实这个公侯之家的……啊,啊?啊!”。
林小娘立马打住喋喋不休的嘴,“你说什么?”。
“不嫁?”。
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林小娘看向墨兰的眼神瞬间变了好几变,待缓和过来后一把上手拉住她,“我的儿啊,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想法?”。
之前的嫁给商户已经把她吓成两大半了,现在怎的干脆不嫁人了?
墨兰徐徐呼出一口气,懒洋洋的说道,“可是为什么要成亲呢?我实在是找不到能让我义无反顾想要走进婚姻的想法呢,不成亲,更自由,更快乐,更舒服,不好吗?”。
林小娘愣在原地,下一瞬声音劈叉,“可是不成亲,以后老了谁养你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如何生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是,天经地义的啊~”。
死了都没人扶棺材,一个人岂不是凄凄惨惨戚戚,万家灯火却没有一户为她而开。
林小娘这套说法很轻易让墨兰皱起了眉,不禁有些想笑:
天经地义?
女子出嫁,男人娶妻,得以社会构造保持稳定,而千千万万个家庭所能衍生出来的各种效益更是不可估量,是以经济供养达到平衡,再上升便是朝政安定……等等等等。
唯一的不好,便是对于女子而言,从此便被强行按压成男性的私有财产,后宅资源,总称,附属品。
老了如何生活?
这便是更好笑了,被养老恐惧控制的一生么?好像她的一生就该全为老了以后做准备一般,一辈子没法儿活在当下,怕老了被欺负,怕死了没人上香,怕这怕那……
可实际上是,死亡和衰老是固定的,当下才是多变的,难道不更应该去享受当下的美好,努力把握住眼前的幸福么,一路上那么多美好风景,在不用为生存做斗争的情况下,她其实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儿的。
短短时间内,墨兰脑海里不住闪动,漂浮着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先是觉得自然而然,而后便是疑惑为何她会这样想?最后又认为……去她娘的吧,管它呢,就这么想了,反正她觉得很对。
不过这些她到底还是没一股脑说出来,挑挑拣拣到最后,抽出了最为适合说:
“小娘,我会插花,我插的花很漂亮,很独特,你看到我屋子里茶几上摆着的,院子里边那些刚修剪过的,就都是我做的,赏心悦目的吧”。
“我会点茶,每次点的茶都有别样味道,您不是也很喜欢吗,回回来都要尝一口,我哥哥也是,我会制香,我甚至会自调,您前儿用的那帐中香就是我专门配的,睡眠是不是好多了?精神头是不去好多了?”。
“我还会骑马狩猎,会捶丸打球,会瓜果蔬菜的种植,会做菜,我做的菜不比樊楼的差,我会管家,会经商,会诗词典章会抚琴奏乐……”。
“我会很多很多技能点,没有谁,我其实都能很精彩,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您看那赵盼儿,孙三娘,宋引章她们……不都靠自己过得很好吗?”。
欸……当然了,貌似她们背后都是有靠山的来着,啊不过这小小问题,忽略不计,女子大才,该是周围一切为我所用,扶我所成。
“可如果我成为了谁家盆里边儿的一朵鲜花儿,那便需要人日常浇灌,需要定期施肥,需要足够营养,需要诸多情绪,需要无尽陪伴……需要很多东西,我才能长得很好……可是这些东西,能给全的人,八成绝种了”。
“如此说来,小娘,您可是能……明白?”。
依附于任何生存,便是走向枯萎灭亡的开始,嫁人,是一种极其危险且无奈的选择,从出嫁第一天开始,女人便已然交付出了根茎。
当然,有真爱的除外,特殊追求的也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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