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吴懿仔细研究过张承的出身,他或许就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了。
在这个时代有一个特殊的群体被称为名士,名士的才学参差不齐,但能成为名士,家中的钱财一定是不少了,而这些钱财又支撑起了有才学的名士家中庞大的书籍收藏。
张昭就是这样的名士,他为自己的儿子积累了足够多的知识资源。
知识,永远是最强大的武器。
吴懿在亲卫的帮助下迅速突破了中军薄弱的防线,可当他穿过那层人墙,踏出第一步后就察觉到了问题。
大纛还是那面大纛,随风舞动,大大的“张”字时隐时现,距离自己最多不过五十步。
但是,当他的目光从棋子上面向下移动时,眉头随着他的视线越皱越紧。
袁军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在他面前来回移动,放眼望去,人头密集到比秋日里待收割的麦浪还要拥挤。
五十步的距离,真的能站下这么多人吗?
“莫慌,列阵!”他第一时间下达命令稳住阵线,简单组织了一个圆阵后低声说,“来人,去传令中军全部压上!”
“将……将军……”
“怎么?”
“怎么传去传令啊……小人无能,恐负将军所托。”传令兵发出一阵哀嚎。
吴懿转头看去,却见来时那单薄的人墙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样厚实无比的人海,此时他才后知后觉,或许不是自己等人轻松突破至此,而是被人故意放进来的。
吴懿内心惊慌不已,这种本事他只是听说过,据说兵部推演排行榜上前几的人都会,但是他从未和那些人有交集,更是见所未见。
不过毕竟是一军统帅,他面不改色,开始尝试破阵:“方向!何方为东?”
“这边。”
“这边……”
“这边?”
周围人同时回答,却给出了三个答案。
吴懿很是不解,张承的大纛就摆在西方,他们的背后便是东方,怎么会有三种答案?
他刚想训斥,不经意间却见到明明原本只有一面的大纛如今变成了三面,分立在三个不同的方向!
自己最初看到的是哪一面来着?是最中间那面吗?
面前人头攒动,人影绰绰,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吴懿已经记不清自己面对的方向了。
山!
山是绝对不会移动的。
吴懿四下搜寻印象中的山峰,可是周围援军旌旗飘展,他只能从缝隙之中看到山影,其他的根本看不真切。
“敌袭!御!”
就在他还在思考办法时,援军忽然发动了攻击,数十名枪兵从游走的人群中杀出,举着长矛向他们冲了过来。
好在他之前的安排还算妥当,水军士卒轻易挡下这波攻击,袁军留下几具尸体后便迅速退走。
“稳住!不要追!”吴懿见状赶忙下令,他已经放弃寻找方向杀出去了,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先在此地坚守,寻找破阵的机会。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眯着眼寻了半天一无所获,他只好大声询问,“有没有人见到他们是如何下令的?”
“没有。”甘望来到他身边,低声说,“吴大爷,眼前全是人,根本看不清。”
“坚守阵地,不要慌乱!中军很快便会来接应我等!”高声安抚住军心,吴懿对甘望吩咐,“若没有命令,袁军是不可能攻击的,我不知张承用了什么方法,但袁军若真有那等本事,根本不需要军阵便能战胜我等。告诉弟兄们,让他们仔细寻找。”
“好。”甘望点了点头,悄悄吩咐亲卫们留心。
要不怎么说三教九流最懂邪门歪道,在袁军又发动了两次偷袭之后,还真被亲卫找到了破绽。
一名瘦小的亲卫为了提高视野,骑在一名壮汉脖子上远眺,发现袁军不是用人在传令,而是在用旌旗。
此人心思颇为缜密,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将此事告诉了甘望。
甘望赶紧将他领到吴懿身边,低声说:“将军,有弟兄有所发现。”
“你看到了什么?”吴懿没有回头,依旧在四下警戒。
亲卫将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将军,我看到所有的旗手都在绕着我们跑,只有那个方向有三面旗帜一直在挥舞,却从未移动过,而且每次袁军袭击时就会有一面旗帜收起来,他们要撤退时就会有两面收起来。”
“你能确定方向吗?”
“将军放心,我一直记得。”
“所有人在此坚守,不可轻易出战!”吴懿大喝一声,转头对甘望说,“让亲卫弟兄们随我杀。”
话音未落,他已带着那名亲卫杀了出去,亲卫赶忙给他指出方向,却见吴懿提起一口气,手中寒光一闪便斩下两颗头颅,尸体还未倒地,他竟已经冲到尸体身后。
刺目、封喉、戳心、穿肺、斩腿……
吴懿剑招极其犀利却克制,根本不像是七尺壮汉能使出的剑法,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剑指要害,出手必杀。
等到亲卫们赶来时他早已杀出一条血路,亲卫们是踩着尸体和垂死挣扎的袁军才追上了他。
“杀!”
那名受尽白眼的壮汉见到此情此景热血沸腾,不禁咆哮一声。
这一次没人再数落他,一个个亲卫各显神通,跟在吴懿身后几个呼吸间便已杀穿人墙,来到旗手面前。
“哪里跑!”
见旗手掉头想跑,吴懿一剑掷出镖死一人,两步赶上去拔出宝剑又砍翻一个,还有一个好不容易跑远,却被亲卫一箭射中咽喉,显然是活不成了。
“退!”
趁着袁军没有合围之际,吴懿不敢恋战,立即率领亲卫撤出战团返回阵中。
袁军被他这么一冲,军阵果然产生了混乱,吴懿急忙辨别好方向率军向阵外冲杀。
水军士卒本就凶悍,生死之际心中凶性更近一筹,砍瓜切菜般砍翻眼前的袁军,跟着吴懿的步伐杀了过去。
踩着尸骸铺设的道路,满脸狰狞,手持利刃的水军势不可挡,袁军一触即溃,无人敢挡。
可就在胜利在望之际,一阵鼓声传来,周遭袁军全部放弃与其交战,以比他们还快的速度向东跑了十余步后再次结成一个阵势。
“止!”
吴懿大喝一声,在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自觉有些恍惚。
他本以为张承的本事不过如此,军阵也不过如此,只是些障眼法而已,打仗还是要看士卒能力的。
然而他的想法还没在心中生根,张承便为了补上了缺失的一课。
四下环视一周,吴懿发现张承的中军终于以正常的人数显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方式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枪兵结阵,三连重叠,长矛以最密集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侧、以及身后……
这样的排布除非水军士卒都会飞,否则根本冲不过去。
娘的,谁家好人让老兵用长矛啊!
吴懿骂了一句,目光落在两侧四处像是军阵连接,又像是刻意留出来的通道上。
那里似乎是军阵的薄弱点,一般人若是想要破阵一定会选择那四个地方。
“结阵防御!”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有人已经不自觉向那四个地方靠拢了,却被吴懿一声大喝喊住了脚步。
一般人确实会这么选贼,万幸吴懿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山地营里就没有一般人。
做为设置陷阱的祖宗,吴懿怎么会不知道越是有诱惑力的地方越是危险的道理?
又是一阵鼓声传来,张承这次似乎不想给吴懿思考的时间,枪兵在鼓声的号令下喊着号子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压缩着他们的活动空间,试图将他们一点一点的碾死。
“只有三排士卒……哼。张承,你是百密一疏啊!”只要没有超出认知,吴懿的思路就十分清晰,他敏锐地找到了军阵的弱点,立即对甘望说,“找个身体轻盈的来,我将他丢出去,去传令。”
“吴大爷稍候。”甘望欠了欠身,从亲卫中拉出一个瘦小的,扒了那人的铠甲,领到吴懿面前。
吴懿抱起那人的腰,发力猛地将那人掷出,大喝道:“速速让中军前来接应!”
毕竟是个大活人,他将人丢出去后喘息不止,比破阵之时还要疲劳。
大口呼吸几口后,他才喊道:“弟兄们!是死是活就看我等能坚持多久了,随我……嗯?”
杀字还未出口,吴懿瞠目结舌地看到刚刚被他扔出去的人又飞了回来。
还不等他询问怎么会回事,却听阵外有人高呼:“吴老弟!老哥我来救你啦!鼠辈,受死!”
甘宁,终于赶来了……
甘宁人未到,兵器先至。
钩镰越过人墙钩住一名援军胸口倒飞出去,直接在军阵上撞开一个口子。
吴懿见状立即率军向那里杀去,而那名被扔回来的亲卫则从怀中摸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扔向袁军。
瓶瓶罐罐摔落在地溅起无数药粉,袁军接触后晃了晃身形便成片地倒下,有的眼角流出黑血,有的口吐白沫抽搐。
样子极其恐怖,惊得无事的袁军四散溃逃,根本不敢在这里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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