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祄的气息渐渐的弱了，哪怕康熙再怎么跟他说话，也得不到回应了。
太医有些颤抖的上前，探了探胤祄的鼻息。
太医心中一紧，猛地收回了手，跪在了地上，哭喊道：
“十八阿哥殁了。”
康熙不信的伸手去探，却无半点气息的波动，康熙的手在那一瞬间跌落下来。
只是这一瞬间，康熙身上突显了老态，脸上都挂上了浊泪。
胤禑、胤禄兄弟二人眼泪也落了下来，其他阿哥们也是一脸哀伤。
奴才们早已经跪了一片，纷纷开始哭泣。
直郡王瞧着汗阿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便站了出来，吩咐众人先去准备丧仪所需布料，先让众人服丧。
随后又带着一众阿哥劝解康熙，众人是好说歹说，这才将康熙劝回了御帐。
宫人们行动很快，只是在塞外，丧服所需布料没那么快集齐，却也有了丧仪的样子。
一日之内，大怒大悲的刺激下，康熙的身子也实在是扛不住了。
梁九功端来了太医新煎的安神汤来，“万岁爷，您喝了安神汤，好生休息一下吧。”
康熙叹口气，接过安神汤，问道：“太子何在？”
梁九功恭声道：“太子爷如今正在自己的营帐中。”
康熙眼神晦暗，其中心思只有康熙自己知道。一口将手中的安神汤喝完，阖上眼睛准备养神。
整个营地气压都很低，康熙近几年最疼爱的十八阿哥殁了，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奴才，都十分的小心。
更是面容悲戚，就怕被康熙日后算账。
唯有太子一人，一如从前，营帐内虽没有轻歌曼舞，却也没有因为胤祄的夭折而染上悲伤，反倒是饮起了酒。
太子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空了？
“上酒。”
多宝重新上了一壶酒，犹豫了一下，道：
“太子爷，如今十八阿哥新丧，这酒还是少饮一点吧，万一万岁爷召见可就不好了。”
太子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一听多宝这话，将酒杯搁下，站起身来，抬脚就踹在了多宝身上。
“狗奴才，你如今倒是敢做孤的主了，滚！”
多宝被踹翻在地，不敢喊出声来，只能蜷缩着身子，连伤处都不敢捂。
“嗻，奴才这就滚。”
多宝艰难地从太子的营帐离开，弓着身子，捂着左上腹，喉间一阵腥甜腥甜，出了营帐才敢吐出来，一块血块。
周围的奴才们见连得脸的多宝都被踹出了血，心中更是悻悻，不敢上前伺候。
又是一壶闷酒喝下去，酒意渐渐的上来了，太子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哀乐，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庶妃所出的阿哥。”
只是一想到汗阿玛因为十八阿哥胤祄，而斥责自己，渐渐地生出了恼怒。
自己被汗阿玛亲自抚养，却到头来，因为个没长大的阿哥当着奴才的面斥责自己，太子便觉得自己这太子窝囊至极。
“来人。”
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彼此看了几眼，都不想进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太子爷有何吩咐？”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今日除了十八阿哥殁了之外，可有发生什么事？”
小太监打量着自己与太子之间的距离，似乎还算安全，这才开口。
“今日直郡王带着一众阿哥们，状告了太子爷。”
太子眼睛瞬间瞪大了，随即想到汗阿玛并没有处置自己，也就放松了下来。
“状告孤什么？”
小太监缩了一下脖子，没敢说话。
“说！”太子眼睛一瞪。
小太监只得将自己听来的都一一说给太子听，说完便跪下了。
“奴才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太子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朝着前方扔了过去。
小太监再一次庆幸自己跪得比较远，也算躲过一劫。
“滚出去！”
太子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好一个胤禔，竟敢趁着孤不在营中状告孤。
也不知道汗阿玛信了几分，太子越想心中越发没有底，他心里也慌的厉害，要不去汗阿玛那打听一下消息？
这般想着，太子便挥退了宫人，独身一人出了营帐。
康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漆黑的营帐，只有屏风外有两盏昏暗的灯光亮着。
还是京城好，如今宫里到处都是玻璃窗，白日里不开窗户也亮堂。
耳边传来阵阵的哀乐，康熙一时间有些愣神。
“梁九功。”
梁九功应声而来，一个小太监跟在身后，将屏风后的蜡烛点亮。
“万岁爷您醒了。”
“可是十八阿哥的丧仪安排好了？”康熙接过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
“直郡王已经安排下去了，如今是八贝勒在负责十八阿哥的丧仪。”
康熙沉默了一会，“太子呢？”
“太子爷在自己的营帐中还未出来。”
“今日一整日都不曾见太子，太子上午去哪了？”
梁九功心中揣度着，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说。
“奴才听人说太子爷今儿去了蒙古王爷那边，约了几位世子、台吉一同赛马。”
康熙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太子。
帐内一片沉默，正巧这会瞧见帷帐外有人影晃动。
因着帐内只点了三盏灯，反倒是外头的篝火，将来人的身影清楚的映在了帐子上。
康熙盯着那个晃动的人影，看着他慢慢的朝着御帐靠近。
康熙示意梁九功在帐内不动，他则小心地朝帐外走去。
只是这一走出来，康熙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
那个有些鬼鬼祟祟朝着御帐打探的人，竟是太子！
“胤礽！”康熙沉声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太子吓了一跳，转头瞧来，更是心中一惊。
“汗......汗阿玛。”
太子有些心虚，更是因为喝了酒，站都有些站不稳。
迎面而来的酒气，充斥着康熙的鼻腔，眉头越皱越深。
“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康熙转身没再看太子，朝御帐走去，只是熟悉的人便能发现，康熙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沉重。
御帐里每一处的灯都被点燃，康熙的话让太子的理智渐渐有些回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今日想来又是一顿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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