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羽来找莫尚时，莫尚正在绣花。
他绣的非常认真，甚至都没发现绯羽来到了他面前。
绯羽看着如此乖巧的莫尚，顿时觉得自己昨天似乎有些过分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当时莫名想要给莫尚一点教训而已。
这样想着，绯羽在他身边坐下。
莫尚这才察觉到绯羽的到来。
“……你怎么来了？”
莫尚根本不去看绯羽，像是在赌气。
绯羽见状，伸出手轻轻抱住他，安抚开口：“昨日是我过分了，但你也不该将秦辽推进池中，他身子骨本来就弱，要是因此落下病根，岂不是你的问题？”
莫尚闻言微微皱眉，他站起身，脱离绯羽的怀抱。
“我说了，我没有推他，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绯羽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极轻地叹了口气。
“可是莫尚，你没有证据证明秦辽不是你推的，不是吗？所以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为没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不公平……”
莫尚红着眼看着绯羽，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
“因为，你没有证据，而且也没有人给你撑腰。”
莫尚听到这话，攥紧了手中布，“……绯羽，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绯羽平淡开口：“只是一个纾解的存在。莫尚，别把自己看得太重。选你做我的夫婿，就是因为你足够听话。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就和离。”
莫尚没想到在绯羽心中，自己居然只是个纾解的存在。
那么多年……的情谊，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哪怕心早已千疮百孔，可他依旧还是会感到疼痛。
如果最终会变成这样，他宁愿不要与她在一起。
泪水滑落脸颊，莫尚强忍着心中悲痛，开口道：“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绯羽见状，利落起身离开。
“在你想清楚后，我自会让你出来。”
直到门被重重关上，莫尚才无力地跌坐在地。
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
心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爱……
绯羽，你好狠的心……
*
虞宣希从城主府出来后没多久，就遇上了来找她的晏辞。
晏辞看见虞宣希时，眼睛都亮了亮。
他快步来到虞宣希身边，开口询问：“事情都解决了吗？”
“大概都解决了，不过绯羽不一定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像她那样的人，总是喜欢失去后才珍惜。”
虞宣希说着，看向晏辞。
“话说，你怎么出来接我？是在客栈无聊了吗？”
顶着虞宣希的目光，晏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说不上是无聊，只是突然想见师姐，所以就来找你了。”
虞宣希听到这话，轻轻笑了笑，“师弟，你最后还是会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晏辞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师姐这话，是希望我未来回到魔族吗？”
虞宣希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并不好办，但总要有人站出来，而你是我心中最好的人选。更何况……”
晏辞直接开口接上虞宣希的话，“更何况我是魔尊的孩子，我体内拥有魔尊刹厌的血脉，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选。师姐，只要是你交给我的事情，我都会答应你。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虞宣希看着晏辞认真的神情，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晏辞想要让她答应的是什么事情。
但其实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还有没有生路。
这条路，当她被迫踏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晏辞见虞宣希垂下眸，便轻声开口：“我希望，师姐能答应我，不论未来路如何，现在都要开开心心的。不要再……每天都忧愁着一张脸。”
虞宣希听到晏辞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晏辞想说的并非自己心中所想。
原来只是想让她开心点吗？
虞宣希无奈地笑了笑，她抬起手，想抚摸晏辞的发顶，却忽然想起来，他们早已不是幼时，这样的动作不合规矩。
她刚想要抽回手，却感觉到柔软的毛发蹭了蹭自己的手心。
是晏辞主动低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师姐，无论你会不会选择我，我们都永远是对方的家人，不是吗？毕竟，我是你的人。”
这句话，让虞宣希恍然想起在无极山时的事情。
那时，她用天下第一剑，换得了命令晏辞的资格。
而现在，晏辞却心甘情愿地对着自己说，他是自己的人。
或许那时的她和晏辞都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虞宣希轻揉了两下，就收回手，“师弟，即使要忍受辱骂和白眼，你也要……答应我吗？”
晏辞抬起头，艳红的眸子此刻仿若炽热的火，令人无法移开眼。
“当然，无论要忍受怎样的辱骂，无论要忍受多少人的白眼，我也会答应师姐。师姐，晏辞因你而鲜活，所以我愿意为师姐做任何事。”
对于这份感情，虞宣希向来是不知道怎么回应的。
只能以自己之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回去吧，外面起风了。”
晏辞轻轻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影子却被完全淹没进黑暗中。
回到客栈，宫轻韵和邵之容已经点了一桌菜，就等着他们来。
宫轻韵看见他们，激动开口：“虞姐姐，晏辞，你们终于回来啦。我这次可是点了不少特色菜，就等着大家一起来试毒。”
邵之容朝着他们轻轻点头。
虞宣希看着他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其实她没有告诉晏辞，跟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很开心。
哪怕忧愁未知前路，也为这一刻的团聚而感到开心。
这世间最难求之物，便就是情。
宝贵为亲情，可贵为友情，珍贵为爱情。
再回首前世，虞宣希忽然再次释怀。
前世失去全部，亲情、友情、虚假的爱情，还有那虚假的同门情谊。
一切她皆留不住。
既然前世满是遗憾，那今生今世，她便不愿再留遗憾。
虞宣希收回思绪，笑着开口：“怎么突然想要尝试特色菜？之前让你尝试你不是不敢吗？”
宫轻韵笑嘻嘻抱住她的胳膊，开口道：“因为之前的我没有勇气尝试，但今天的我有勇气尝试了。”
虞宣希轻轻点头，“很不错，所以你先吃。”
宫轻韵拿起筷子就夹了其中一道，“我先就我先。”
虞宣希笑着摇了摇头，刚准备拿筷子吃，就听见邵之容的问话。
“师叔是不是被你派去做什么了？”
虞宣希有些诧异地看向邵之容。
毕竟印象里，邵之容很少主动跟自己搭话。
“嗯，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也想帮忙？”
邵之容点头。
虞宣希更意外了，但也并没多说什么。
“下次吧，等到了妖皇城，有的是机会。这次，池妄尘一个人就能解决。”
邵之容闻言，便不再开口，而是开始吃饭。
宫轻韵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满意地笑了笑。
不枉她费了那么大功夫让邵之容学着跟虞宣希他们搭话。
现在看来，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妖族的特色菜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吃，反而有奇特的味道。
有种奇特的香味萦绕在唇齿间，令人反复回味。
“果然，特色菜是肯定不会太难吃的。”
宫轻韵幸福地眯起眼睛。
晏辞淡然开口：“那可不一定，魔族的饭菜可不好吃。”
宫轻韵听到这话，看向晏辞，“你吃过？”
晏辞轻轻摇头，“没吃过，但我亲眼见过。虽然记忆模糊，但我内心却下意识认为难吃。”
虞宣希开口：“可能是因为你厌恶魔族，所以连带着魔族料理你也讨厌。”
“等以后有机会，去见识见识不就好啦。”宫轻韵笑着说道，“只要我们在一起，管它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被我们通通解决。”
虞宣希弯了弯眸，“那挺好的。”
宫轻韵看着虞宣希，笑着提议，“如果……我是说如果，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一起游历一次吧。来一次没有目的地，全看心情的游历。”
虞宣希看着宫轻韵亮晶晶期待的眼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轻轻笑了笑。
无法兑现的承诺，还是不要轻易许下。
她不想让他们难过，却也不想欺骗他们。
宫轻韵见虞宣希逃避回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加了几个菜，顺便还上了壶妖族特有的酒。
于是几人吃吃喝喝，宫轻韵很快醉倒。
她拉着虞宣希的衣袖，喃喃开口：“……虞姐姐，你为什么连骗一骗我，都不愿意……”
虞宣希听着她的呢喃，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承诺自然能轻易说出口，可后果呢？
虞宣希不允许自己做那无法许诺的人。
没有希望，就不会拥有渴望，那样就不会失望。
虞宣希看着宫轻韵，轻声开口：“轻韵，我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大家失望。”
所以，就让她来做这个狠心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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