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兵的引领下，一名带着斗笠、黑纱蒙面的男子走进了褚玉成的帅帐。
这样的打扮让褚玉成眉头一皱，挥手让亲兵退下之后才说了一句：
“现在可以取下斗笠了？”
褚玉成知道，这样的打扮无非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真面庞罢了，越是这样，两人对他的身份就越是好奇，到底是谁？
男子慢悠悠的取下斗笠，躬身行礼：
“见过褚都护，雪大人。”
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庞，身材也中规中矩，雪泪寒在第一时间就仔细的端详了好几眼，但愣是没想起来青州有这么一号人物。
雪泪寒好歹是雪家大少，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基本上都见过，这位倒是毫无印象。
最起码不是雪家的人。
褚玉成看着男子，平静的问道：
“兄台从青州而来？”
“是。”
男子微微点头。
“既然你指名道姓的要见本都护和雪大人，起码应该先通报一下姓名吧？不然咱们可怎么聊下去~”
“在下章牧，青州别驾。”
“章牧，你就是章牧？”
雪泪寒猛然反应了过来，他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他听过章牧的名字。
以前雪承义久居京城，主掌刑部，青州雪家的大事小事很多都是他叔叔雪启龙操持，而这个章牧据说就是雪启龙的左膀右臂，干事十分得力。
自从雪家北迁之后，雪启龙摇身一变成了青州雪家的族长，先后投靠周嘉庆与宇文星辰，见风使舵，这个章牧也跟着水涨船高，官运亨通。
褚玉成冷声道：
“青州别驾？你现在的官位应该是陇军江防的水师副帅吧？”
“哈哈哈，到底是褚都护啊，咱们的情报你们是一清二楚。”
章牧大笑出声，明明两方敌对，他孤身一人深处敌营却浑然不惧、面不改色，这份胆魄倒是罕见。
褚玉成是什么人物，还没到江边他就拿到了陇军一众武将的情报，除了那些个熟面孔之外，章牧的名字还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声不响成了水师副帅，换做谁都会多加注意。
前些日子宇文星辰渡江，特地提拔了这个章牧，他的本意是让章牧一步步成长起来，成长到足以抗衡赵雪两家的地步，因为江南之地绝不能一直是雪赵两家说了算，这样的话宇文星辰睡觉都睡不安稳。
“还真是你。”
褚玉成目光微眯：“章将军，你我现在可是生死之敌，你独自一人渡江，是何意？”
“生死之敌？呵呵，褚都护言重了。”
章牧笑了笑，躬身作揖道：
“在下此行，特来给褚都护、给凉军，送一支水师！”
此话一出口，褚玉成和雪泪寒的瞳孔骤然一缩，军帐内一片死寂。
褚玉成沉吸了一口气道：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
章牧泰然自若的说道：
“我知道，凉军现在苦于没有战船，没有水师，在下来就是给你们解决燃眉之急的。
如今陇军有一半的水师掌握在我手中，若是在下将这半数水师双手奉上，这条江防也就不存在了~”
褚玉成与雪泪寒对视了一眼，平静的问道：
“我们凭什么信你？”
褚玉成可是十分谨慎的，这家伙既是雪启龙的亲信，又是宇文星辰新看中的红人，按理说未来一片光明，怎会好端端的倒向凉军？
诈降这一招凉军可没少用，渡江之战事关重大，褚玉成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他。
章牧没有回答褚玉成的问题，反倒是看向了雪泪寒：
“雪大人，雪老爷子临走前，是不是交给你半块玉佩？”
雪泪寒瞬间震惊：
“你怎么知道？”
雪深沉去世之前见过雪泪寒一面，亲手交给他半块玉佩，叮嘱他时刻带在身上，其他的话一句也没有。
这件事只有雪泪寒一人知晓，就连尘岳也没听说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章牧怎么会知道？
章牧缓缓从袖袍中掏出了半块玉佩递给了雪泪寒，带着一丝哀伤的说道：
“公子试试。”
雪泪寒的脑瓜子嗡嗡的，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贴身佩戴的玉佩，两块玉佩刚刚好严丝合缝的凑在了一起，表面刻着一个“雪”字。
雪泪寒目瞪口呆，也就是说当初爷爷给了自己半块玉佩，还有半块交给了眼前的章牧。
可章牧这个名字他此前从未听爷爷说起过，为什么他会从爷爷手里接过玉佩？
雪泪寒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有一封信。”
章牧又从袖袍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这是雪老留给我的，嘱咐我亲手交给公子。”
此时章牧对雪泪寒的称呼已经从雪大人变成了雪公子，无形中将关系拉进了不少。
雪泪寒半信半疑的接过了书信，看到书信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爷爷的亲笔信。
沉默中的雪泪寒看完了书信，只对褚玉成说了一句话：
“章先生的话，可信！”
褚玉成还是一头雾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牧接过话道：
“在青州，我章家不声不响，雪老爷子也从未关注过我章牧。
但实际上，雪老是我的恩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爹的命当初也是雪老救下的，这一点无人知晓。
当初雪家北迁，在下本想抛弃家产，陪同雪老北上。
但在一天深夜，雪老秘密见了我一次，他让我留在江南。
雪老说，凉军在青扬之地终有一场大战，介时希望我助凉军一臂之力！
雪老的话，我一刻不敢忘。
所以这些年来我尽心尽力辅佐雪启龙，不断在青扬水师中安插亲信，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原来如此~”
褚玉成也被震惊到了，喃喃道：“雪老真是深谋远虑啊，多年前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此时此刻，不管是褚玉成还是雪泪寒都对雪深沉佩服的五体投地，当时雪家北迁那么乱，老人却已经为凉军埋下了一颗暗棋。
雪泪寒相信爷爷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人。
或许就连雪深沉都没想到，他留下的这颗暗棋将会给陇军致命一击。
章牧微笑着看向了褚玉成：
“褚都护，现在咱们可以聊聊渡江之战了？”
“哈哈！”
褚玉成大笑出声，手掌一挥：
“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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