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间道》开拍了将近一个月后，拍摄进度极快，演员状态极好。
唯独咱们的大导演陈霖锋愣是有些憋屈。
毕竟说他这个导演的名头不好使吧，他又确实在整个剧组里被所有人毕恭毕敬的尊着。
而且无论是掌机还是关于拍摄镜头调度的“第一责任人”是他，开机打拍子喊“A”也是他。
要说这个所谓的“导演”名头说好使吧，但真正决定拍摄走向的却是以景琛为首的“监制派”。
陈霖锋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和所谓的“傀儡皇帝”也差不了多少。
毕竟他只是相对于自己老爸来说有点儿废，但并不蠢。
相反，作为所谓的“导演世家”里的二世祖，他在某些方面还显得特别聪明。
所以在发现了自己这个导演成了景琛的彻头彻尾的“工具人”之后，尽管在背后里心里头依旧是堵得慌，但是在明面上确实恍若未觉一般。
甚至在认清了自己明面上是导演，实质上是景琛的“副导演”的状况后，更是和景琛在一定程度上，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
甚至就连在诸如褚泽、张福荣这些熟知内情的主创眼里，陈大少那股子“挥斥方遒”的傻劲头都依旧如初。
不得不说，陈大少实在是装糊涂的天才。
毕竟还能咋滴。
且不说他给这部戏追投了五千万的投资，导致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景琛所说，两人已经是利益共同体，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了。
另一方面，景琛为了拉上陈霖锋背后的相关资源，是实实在在地把导演的名头给他陈大少的。
作为一个有尊严的导演，自然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剧组里成为一个傀儡的事实。
但陈霖锋不在乎，他可以没尊严。
因为光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拍摄里，以陈霖锋的眼光都能看出这一部《无间道》的质量到底是如何地“惊艳”。
这个反传统，反潮流的故事，在目前的警匪类型片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是属于前所未有的类型，堪称是给这一类的类型片开拓出了一片蓝海。
陈霖锋的本事不强，但在自家老头子的熏陶下，那眼光确实是有一定的独到之处。
这部戏在上映之后票房会是如何他不敢打包票，但是绝对会在明年的电影双奖（金熊奖、金梧桐奖）斩获颇丰！
这么一辆“豪华大车”，他怎么会因为实际驾车者不是自己就选择“跳车”呢？
而且聚齐了褚泽、景琛、张福荣这种“双帝一顶流”的组合，就连景琛不止都从那个角落“拣来”的那位蒋斐，演起戏来都是一把好手。
......
......
片场上，已经适应了自己“虚假导演”身份的陈霖锋，这个时候亲自掌镜。
毕竟景琛整出来的分镜头剧本他已经烂熟于心。
陈大少即便再废材，也不至于拿着分镜头剧本依旧拍不好的程度。
此时的场景，是在一家音像店，镜头前的是景琛和张福荣。
说起来，这段戏在纸面上看来，并没有太过多推动剧情的地方，单纯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
或者说，这是“陈永仁”和“刘建明”真正意义上的“初识”。
而就在这段邂逅的几天后，两人之间就即将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来。
......
......
身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景琛在镜头前入画。
他正在半蹲着身子，仔细地研究着眼前音响扩音器的优劣。
良久后。
“有没有人啊！”
只见刘建明重新直起身子，四周围张望着。
“老板！”
“什么事！”
在景琛转身找人之际，张福荣的声音从他背后的一个大音响后传了过来。
“啊！没有，我就是想试一下那一部机！”
“刘建明”的双眼在对方那张不修边幅的脸上瞄了一眼，又在他左手上包裹着的石膏定了定，似乎在不经意间记住了对方的相貌特征。
兴许这正是他作为警察的职业病，又或者是作为一名“二五仔”的自我保护意识，当然，也不排除二者兼而有之。
而张福荣此时早已不复戏外那种润然如玉的帅大叔气质，比之之前大概瘦削了些，而且满脸的胡茬更添几分颓废之色。
在听到了“刘建明”的要求后，“陈永仁”并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就如同店家一般询问起了需求。
“你一般都用什么喇叭？”
“刘建明”的目光依旧放在自己挑选好的扩音器上。
“没有啊，你有什么好介绍吗？”
“这一部吧！国产货，一万多！加上一千多块的本地线，比得上十多万的欧洲货！
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总之就是一个字，通透！”
说罢，陈永仁调试好机器，放进唱片后，转身拍了拍刘建明的胳膊，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来！试一下！”
唱片机缓缓运作着，蔡琴独特的声线下，《被遗忘的时光》如同溪流般正缓缓在音响旁静静地流淌而出。
【是谁？在敲打我窗？】
“立体声多强！感觉得到吗？就像是有人站在你面前轻轻吟唱一样！”
陈永仁就像是个尽责热心的音响推销员一般，给闭上眼静静享受着音乐的刘建明讲述着。
刘建明笑了笑，站起身来，在店里的玻璃橱柜挑出一条音响线递给了陈永仁。
“试下这个吧！你听这些老音乐，这个好一点。”
音乐声再次响起，就如同刘建明所说，换了线之后，扩音器传出来的音乐依旧是如此·悦耳，却凭空多了几分通透和层次。
“怎么样？”
“确实好上不少！”
刘建明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多了几分惊叹之色的陈永仁，乘机砍价。
“诶！如果我买上这全套，能不能给个折扣？”
陈永仁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斟酌了一下。
“这样！你胆机就在这买，喇叭就不要了！”
说着，他掏出一张另一家音像店的名片。
“来！这家翔威便宜一点。”
刘建明会意一笑，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两人，在镜头前的对话，偏生却是有种多年老友的松弛感。
......
......
作为这部戏的真正的双主角对戏，围观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啧啧啧！不得了啊！”
染了一头白发的蒋斐皱着眼角旁边的褶子，一脸叹为观止的神色。
而就搁在他旁边的，则是一身西服的褚泽。
说起来，就跟景琛和张福荣在《无间道》里是一对命运交缠的宿命对手一样。
褚泽饰演的“黄志诚”和蒋斐饰演的“韩琛”，自然也是这么一对“宿敌”。
而且作为《无间道》系列的最核心的几位人物，他俩都知晓，野心大到吓人的景琛，在这一部戏尚未杀青的时候，已经叫刘文奇在创作着后续的续集了。
而景琛也透露过，那部“续集”中，这两位的戏份要更上一层楼。
讲真，一开始褚泽对于蒋斐的演技到底到哪个层次是完全没底的。
而且蒋斐那种浑身上下若有若无透露出一种诙谐的气质，还有那张看谁都是一张笑脸的容貌。
在褚影帝看来，相比饰演一个黑大佬，似乎这位更适合去饰演一个与喜剧有关的角色。
然而几场对手戏下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宿敌”对手戏演员的表现，却是让褚泽都不由地吓了一大跳。
也不知道景琛这个演技“怪胎”又从哪里给拣来另一个“怪胎”。
尤其是在景琛亲自设计的灰白发的造型下，蒋斐那张让人看之生喜意的脸一旦来到了镜头前，却被他演绎成一股活脱脱的笑面虎形象，倘若收起了笑颜，却是尽显阴狠的枭雄气质。
景琛和张福荣这场戏，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以平常人看来，甚至可能在咱们的陈大导演看来，都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邂逅”戏份。
但实际上在褚泽和蒋斐的眼中，却是另外的光景。
“哦！斐哥看出什么来了？”
“诶！褚老师可别这么客气。”
蒋斐此时声音略带几分沙哑，但与他此时的造型搭配起来，偏偏合适得不得了。
“阿琛和张福荣这场戏，看似平平无奇，实质上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松弛感是极为难得的。
这种松弛感和节奏感，兴许很多演员穷极一生都演不出来。”
褚泽也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看出来了。
张福荣不说，这位年少成名的影帝天王，在他最为红火的时候，褚泽还在给别人演配角呢。
这一位的演技自然是已经炉火纯青了的，即便是将近十年没有拍戏，面对镜头前所展现出来的功力似乎更加地浑然天成了。
而张福荣这么牛逼，与之对戏的景琛可想而知承受的是一种怎么样的“压力”。
别以为这种日常对话就看不出来演技高低了。
与观众们总是关注于什么“一秒落泪”的炸裂演技，其实是被内行人们不屑一顾的小技巧罢了。
所谓的“一秒落泪”，但凡是科班毕业的新人，只要成绩过得去，都能够当场给你来上那么一段。
但是要像是如今镜头面前的景琛和张福荣那种如同生活式的对话，却又要表现出人物的性格特征，才是最不简单的事情。
最妙的是，这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表演的路数是很接近的。
景琛的演技，刚刚和他合作过《飙》褚泽非常清楚，他在微表情和一些肢体语言上是特别有一套。
但最让褚影帝觉得惊艳的，莫过于那双眼睛在很多场景里的发挥。
而张福荣不巧，也是一位“眼技大师”。
这两人碰上，可谓是真正的“棋逢对手”了。
而且这褚泽和蒋斐两人，都是分别亲眼见证过景琛在某一个时段的演技的。
毕竟对于褚泽来讲，现在距离拍摄《飙》的时候仅仅过去了一年不到。
而蒋斐在《演员》的舞台上亲眼目睹的那个“魏忠贤”，更是才过去了俩月多。
但此时的景琛与之前相比，演技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松弛感又是精进了几分。
对于他们来讲，演技好不可怕。
可怕的是，景琛那种肉眼可见的进步，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这一点，才是让蒋斐和褚泽一次又一次心惊的点。
......
......
除了景琛和张福荣这一对“眼技大师”之间的对手戏外，褚泽、蒋斐之间的戏份同样是精彩绝伦。
就像是在一场“警局吃饭”的戏份当中，蒋斐展现出来的那种举重若轻的情绪拿捏，那种精准的肢体语言，都无不让人心惊。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与之在那场戏对上的褚泽，兴许是发挥空间有限的原因，还在气场上被蒋斐给压了一头。
尤其是在警匪饰演的“韩琛”在吃饭的寥寥几个镜头。
拍了多少条，蒋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把那菜色一般的饭盒硬生生吃出种“国宴”般的美味佳肴的感觉来。
甚至让周围围观的人也不自觉地分泌口水。
然而在拍摄完毕后，却是有人在厕所里看到了蒋斐抱着马桶在吐得不行不行的。
无论是演技，还是敬业程度，都让剧组里不少对这个选角颇有微词的人闭上了嘴。
而这部戏越往下拍，就越是让陈霖锋乃至其他一些比较有眼光的工作人员们心暗自惊叹。
除却这四位戏份最多的主演之外，其他一些没什么戏份的角色，同样也有表现好得一塌糊涂的。
就像是饰演刘建明年轻时候的谈道安，其表现得就非常地出彩。
尽管在这部戏里，他只有寥寥几个镜头。
负责任地讲，很多处努力拍摄出来的片段到了正片部分兴许也逃不过删减的下场。
但是这个据说已经被景琛工作室签下的年轻人，单单为了这几个镜头，在片场上无论是吃饭睡觉都跟着景琛。
他并不是追星自家老板，而是为了模仿“中年刘建明”的一些言行举止，甚至一些细微的动作和微表情，力求在戏里做到和景琛版的刘建明一模一样。
而且，这一点还真就被他做成了。
尽管两人的长相没什么相同之处，但是把谈道安往镜头面前一杵，那些姿态，神情，眼神，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小景琛”。
《无间道》的拍摄进行到了后面。
上到“导演”陈霖锋，下到道具师强子、甚至一些负责杂务的盒饭发放员，都似乎能够看出这一部戏中展现出来的潜力。
尤其是陈霖锋，他甚至已经能够预感到，这一部《无间道》在上映之后，到底会横扫多少个电影类的奖项了。
毕竟即便抛开这让人惊艳的反传统故事情节，光是看演员们在镜头前的表现都能看出。
这是一场，属于演技的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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