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首都另外一个区的中医院，已经是下午时分，正好两人吃完饭过去，医生也上班了。
张云给程小蝶发了消息，问过位置之后，径直带着陈禾过去了。
程小蝶是医学博士，出身中医世家，是这家医院最年轻的博士。
她所在的科室下午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几个人，看完之后就轮到陈禾了。
刚一进去，程小蝶就抬了抬眉毛。
“来了。”
张云点点头，先跟程小蝶寒暄几句。
陈禾也笑了笑，打量着这个科室。
是最常见的中医科室，桌上放着人体穴位模型，墙上挂了几个‘妙手回春’的锦旗，看起来似乎医术高明，受到许多患者的感谢。
“陈禾的病，之前也跟你说过了，今天我把人带来了，麻烦你带个路，找一个经验老道的医生。”
程小蝶点点头，从位置上站起来跟陈禾对视一眼。
“走吧，我昨天已经跟方医生打了招呼了。”
方医生是程小蝶导师的好朋友，比较好说话。
三人一起来到了四楼的专家科室。
这里是VIp级别的科室，一般不挂号的时候，方医生会在这里研究患者的病情。
“笃笃。”
“方医生，我昨天跟你说过的朋友过来了。”
程小蝶带着陈禾跟张云过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位置上，看起来似乎有八十多岁了，应该早就到了退休年龄。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中医古籍在看。
“好，过来我看看。”
程小蝶冲着陈禾微抬下巴，示意他坐到椅子上。
随后，这位老医生就对陈禾的进行了传统中医看病的，‘望闻问切’。
当被问到，“骨头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时，陈禾恍惚了一下。
他的腿疼，好像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还经常带着五妹白浅浅一起参加跆拳道比赛。
自己也经常上场打斗。
小腿处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被踢到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也许早有征兆了吧。
如果，那个时候能及时发现并且就医治疗，是不是他的生命也会延长一些？
不至于一发现就是晚期。
并且，他的腿疼也不至于时不时发作的，没办法长期行走了。
陈禾没有告诉张云的是，他的腿疼，其实已经发作许久了。
只不过在外面众人面前的时候，陈禾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这是所有病人都会有的共同心理。
面对眼前这个和蔼可亲，又有一双睿智眼睛的医生，陈禾没办法撒谎，只能坦诚。
“一年前的腿疼，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在意。”
老医生点点头，在纸上记录下了时间，随后又询问。
“晚上会疼得睡不着觉吗？有没有吃药？”
陈禾点点头，轻声道：“会。偶然自己买一些止疼药来吃，一开始有些效果，可现在基本上没办法奏效了。”
这就是病痛的可怕之处。
一开始会让你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可当它真正开始发作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药可治。
张云在身后听着这段问诊过程，心中也是悲痛不已。
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陈禾就会患上疾病了。
而且还是一个平时身体健康的人。
他做入职体检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问题，哪里能想到，原来癌细胞早就隐藏起来了。
程小蝶发现张云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拉着他出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悲痛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尽量往前看，抱着乐观一点的心态吧”
程小蝶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以一个医学生特有的方式来安慰张云。
可惜，在张云听来就有些僵硬。
但他此时也没有办法再跟程小蝶计较。
叹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方医生以前有没有治愈癌症患者的经历呀。”
程小蝶皱眉眉头思考了一下。
“有的，但那些都是发现得早，是癌症前期，并且也配合了积极治疗，进行了截肢手术的。”
张云原本焕发神采的眼睛，又失去了光芒。
截肢？
“可陈禾的病情，已经是截肢，也许都没办法治愈的了。”
程小碟听见了，沉声安慰道。
“截肢至少希望更大一些，如果不做手术的话，除非有奇迹出现。”
这是她作为医学博士能说的，最中肯的话了。
没办法在病人面前吹牛说，一定能治好。
也不能下一些必死的论断。
毕竟在医学奇迹也是时有发生的，不过少之又少。
就不知道陈禾是不是那个幸运儿了。
张云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他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再说什么话。
程小蝶也坐在一旁陪着他，就等明年陈禾出来。
约莫30分钟之后，陈禾从诊室里面打开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那里发呆的两人。
他轻轻笑了一下，调侃了一句：“都说夫唱妇随，怎么你们俩还没成亲呢？就这么像了呀。”
张云和程小蝶同时猛的抬起头。
程小蝶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嗔怒的看了张云一眼，然后立马站起身来询问。
“别瞎说，怎么样了？”
陈禾耸了耸肩，告诉他们：“他给我开了一些药，可以帮助我缓解病痛，也可以用来调理身体。
但是最后的结论，也是跟西医一样，需要截肢。”
二人目光同时一黯。
“看情况，我暂时不考虑这个方案。”
是啊，对于一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来说，这不亚于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处罚了。
没有办法去看山河湖海。
没有办法直立行走。
更没有办法再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
是个正常人，恐怕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
程小蝶也理解他的心情，点点头说道：“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到时候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我会让方医生帮你亲自开药。”
陈禾看得很开。
“没关系，反正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我先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再死去就没有遗憾了。
不必这样愁眉苦脸的，兄弟，我还没死呢。”
陈禾的乐观开朗，张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怎么变成他来安慰自己了。
说到底，陈禾还是不舍得身边的亲人朋友为他痛苦。
是一个善良至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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