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郑秀第一次坐在了属于工部尚书的位置之上，但是他却没有感慨一番升迁的不易，更没有机会好好享受一番这舒适的座椅。
因为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研究一下工部这些年到底都有哪些人在动手脚。
虽然整个大夏都已经腐朽了，工部也不能幸免，但是比较幸运的，由于这个机构的特殊性。
就导致即使这里已经烂的透透的了，但是却依旧有这一条规定，那就是所有人来必须登记，工部匠人按照登记的频率发放月钱。
一次两次不登记没有问题，但是只要大部分人还保持登记，那么次次不登记的话就会变得非常的显眼。
这就导致虽然事情虽然并没有往预期的方向发展，但是却依旧达到了预期的结果。
郑秀很快就发现，有些在编在籍的匠人，突然有一天就不再继续登记了，而是直接换了一个人。
这种事情一开始还不是很频繁，几乎是在十五年左右开始的，甚至越到后面，失踪的也就越频繁。
再结合之前那个说自己的尺子短了的匠户说的那些话，就不难猜到，这些人都被秘密的处理掉了。
在察觉到这一条线索之后，郑秀就开始翻看他们失踪前后三天来过工部的人。
最后他把自己的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一个名字叫做李四的，不起眼到了极点的监工。
虽然并不是每一次失踪的时候这个人都会出现，但是有一大部分时间都会出现这个名字。
找到了线索之后的郑秀立刻叫来了一个工部的老人，询问这个叫李四的来了没有。
“回大人的话，李监工今日是来了的，我早上的时候还看见他拿着铲子巡视呢。”
“既然来了的话，就把他给我叫过来，多带些人手，不要出岔子。”
郑秀说完之后，就开始统计那些失踪的人数。
从老工匠到新学徒，几乎都是失踪的迹象，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共同点。
唯一比较相似的地方，就是这些人做出来的东西精度都比较高。
而且出事之前都和别人说过自己的手艺变差了，或者感觉模具出了什么问题。
是了，只有做东西细致的人，才更容易发现这些东西的变化。
只有和别人印证自己的猜想的人，才会被这个监工给盯上。
“大人，不好了，李监工刚刚好像从后面翻墙走了。”
“走了？翻墙走的？那些东厂的幡子都是干什么的。”
“卑职无能，已经派人去追了。”
一个管事的公公低着头，不敢看此时已经接近盛怒的郑秀。
郑秀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被气得够呛，朝廷的鹰犬什么时候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了？
还是说，不是李公公亲自带队，这些人就开始出工不出力了？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就这么拖着，就是给李四更多的机会。
想到这里，郑秀立刻就开始询问李四的家在哪里。
那些工部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介绍。
“应该是在西城区柳树胡同，我跟他是邻居，我还去他们家拜过年呢。”
“不不不，是在东城区的牡丹胡同。”
“你傻了？他凭什么住在东城区啊，他是在南城区的奶奶胡同。”
“我记得我去北城区的小鬼胡同找过他喝酒啊。”
这些人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详尽的说出来一到两个地址。
郑秀立刻明白，这是这位李四早就布下的迷阵，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现在哪怕东厂的人手没有那么好用，他也只能先凑活着了。
立刻让每个人都去按照一个地址寻找，找到之后再发讯号集合。
就在这时，之前找到他诉说铜钱变薄之事的那个学徒再一次找上了他。
“大人，我知道他现在可能在哪里。”
“平日里李监工每一次离开走的方向和路线都不一样，但是一旦有人消失的时候，他总会去一次河边。”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这一次在河边找到它的可能性才最大。”
郑秀一听，立刻让这个学徒辨认方向，其他人按照原计划侦查，而他则是亲自去一趟河边。
两个人在前进的过程中，那个学徒每到一个路口就会迅速的告诉郑秀应该走哪一个方向。
对于这座城池的熟悉程度，远比郑秀要好得多。
似乎是看出了郑秀的不解，那学徒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要养活，所以我下了工有时候回去河边扛大包，抗三个给一文钱。”
“而且要是连续做满一个月的话，工头每天就会少抽一文钱，所以我才能经常发现李四。”
郑秀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就以这个学徒的身格，扛个十几包估计就走不动了。
可就是这样，他还要被抽成，可见底层百姓的生活困难到了哪种程度。
“要是这一次事情水落石出的话，我到时候在殿上为你请功。”
郑秀十分认真的说道，毕竟如果没有这个学徒，那么这件事情想要发现远没有现在这么简单。
“大人有这份心小人就已经肝脑涂地了，但是这破天的功劳小人承受不住。”
“小人的意思是，大人可以把这份功劳分润出去，比如说给那些厂公一部分，给新上任的工部主事一部分，给陛下一分部，只要是资格够得，就都给一部分。”
“这样的话，大人的路会好走很多，那些文官也不会一直视大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厂公也会用心为大人办事，新上任的工部主事也会以大人唯马首是瞻，甚至女帝也会主动提升你的功劳。”
那学徒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若是大人真的有意，便给我一些散碎银子，只要五两，就够我和妹妹一年的吃穿了。”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郑秀眼中的惊讶之色，这些事情，是一个工部的学徒可以想得到的吗？
要是真的是他一个人想到的，那么这小子足可以称得上是多智近妖了。
不行，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试试这个小子的成色，怎么感觉这小子日后光芒一定会胜过苏循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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