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生把小酒送到于家村，便回去了。
小酒今天忙着要做几颗纸药丸，在看诊房里和师父对了一会药理和脉诊后，便跑到药房开始拣选野葡萄藤，杨桃藤等做纸药的原料。
于怀恩奇怪的在一旁看着，“小酒，你这是要制丸？”
“嗯，师父，我家造纸坊的原料沤好了，过两天就能开始煮料了，我做几颗纸药，只要煮料的时候加几颗纸药在里面，做出来的纸张会比别人家的好多了。”
“纸药？”
于怀恩也是第一次听到造纸术里居然还有纸药这一说。
不过他想到小酒口中那个老婆婆身怀各种绝技，便也不再多问，既然是别人传授的不传之秘，他就算是小酒的师父，也不能窥视。
见小酒忙着制作纸药，于怀恩也便出了药房，让她自己忙去。
小酒满心都在想着纸药的事，也没注意这些细节，一直在药房里忙到了下午时分，终于制出了十几颗大纸药丸子。
等到下午的时候，张海生来接小酒回家，路过夏家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夏家院子的大门上，挂了白纸花，院子里还传来隐约的哭声。
小酒跟在张海生身后，看着夏家院子大门上挂的白纸花，有些奇怪的问她爹。
“爹，夏家出什么事了？都挂白纸花了？他家的老人不是早都走了的吗？”
张海生见小酒问起，深深叹息了一声，道：“哎，夏家那婆娘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大清早的去砍柴，居然跑到九倒拐的第九拐上去了，不小心就从第九拐上的山顶摔到悬崖下面去了。
今天咱们一村人找了快一天，才在第九拐的悬崖下面找到她，哎哟，你是不知道啊，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人都摔得差点认不出来了，要不是她家的砍柴刀，还有砍了半背篓的柴火，都不敢认那是谁？”
“啊？夏家那恶。。。。。”
小酒说了一半赶忙改口，“怎么砍柴还能摔到悬崖下去？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谁知道呢，夏铁柱今早还在说呢，说那妇人这段时间就是神神叨叨的，天天嚷着要拿刀砍人呢，估计就是心事太重了，这才恍神出的事。”
小酒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夏叔没了娘子，他家还有两个孩子呢，以后的日子只怕也难了。”
“你夏叔倒是个实诚汉子，我还想着跟你说呢，你夏婶没了，你说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吧，能帮的就帮一把。
不如让他来咱家造纸坊里干活，一个月好歹能管住嘴，还能拿点工钱，这样他家的日子也不比你夏婶还在的时候差。”
“行，这事爹你说了算，回头你就去跟夏叔说一声吧，他要是愿意来咱家造纸坊干活，就让他家秀儿姐和小柱子都到咱家吃饭，也不收俩孩子的饭钱了，他们俩顺便能干点啥小活什么的就行了。”
张海生一听，就咧开嘴笑了起来，“好，等你夏叔把白事办完，我就跟他说，哎，这俩天我还得去他家帮忙，把他娘子的后事办好。”
“嗯，爹，你要忙造纸坊的事，这两天还得给夏叔家帮忙，就不用接送我了，咱家到于家村也不远，我自己来回没事的。”
“那可不行，你娘说了必须每天接送你，我要是不接送你，要你娘知道了，又要念叨我了，再说接送你也不费什么事，耗不了多少时候，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小酒见张海生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两天后，张家的造纸坊里，最先沤好的料已经起了出来，现在几口大锅里都在大火熬料。
小酒为了以示珍贵，还特地用了一个粗木箱子，把纸药装在里面，等到大锅里的料都沸腾起来后，才神秘兮兮的打开箱子，拿了几颗大药丸出来，每锅放了三颗大纸药丸子进去。
刘师傅为了保密，在小酒放纸药丸子的时候，还特地把烧火的工人都赶到一边去。
这一幕把小酒都看笑了，做成丸子的纸药，谁也不知道配方是啥，就是让那些工人看，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刘师傅这做事的严谨态度，倒是让她放心。
纸药放进去后，就是长达两三天的熬煮，然后起锅，降温，磨浆，再浆渣分离，最后起料，压平，晾干，纸张就这么造出来了。
在起料，集料的时候，还要加入一些凝胶之类的东西，才能让纸质粘合更紧密，小酒本来还想着往里面加鸡蛋清，后来觉得这个成本太高了。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多天，才想起松树的松香也是可以用来当成树胶使用的，还有苎麻汁液，桑树汁液，黄麻液这些都是植物胶。
要说加鸡蛋清成本太高，可在背靠森林的野牛村里，松香和各种树汁液，这些玩意简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只需要出一两文铜钱一斤，野牛村一村的孩子们，天天都能在九倒拐下的树林里寻找松香，采集树液，送到造纸坊里赚钱。
耗时最长的沤料工序被小酒用石灰沤料法缩短了一半时间后，造纸坊第一批纸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做了出来。
晾好的纸张被整齐切割成同等大小，放在造纸坊的晒场里，小酒和师父，张海生，大牛小牛都站在装纸的纸箱前，看着整齐洁白的纸张。
小酒笑得嘴巴都闭不拢了，她双手拿起一张纸来，递给师父。
“师父，你看我造的纸，是不是比你那些书用的纸好？”
于怀恩接过这张洁白如雪的纸张，仔细查看了许久，旁边刘师傅笑呵呵的递过来毛笔。
于怀恩把纸放在一旁的模板上，提笔写了几个字，见这纸一点没有晕染，写出来的字凝实不散。
将毛笔放到一旁后，于怀恩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小酒，这纸的质地太好了，一点也不晕染，写出来的字也比用别的纸好看多了。”
小酒辛苦了这么久得到师父的夸奖，心中也是得意洋洋。
她嘿嘿笑了几声，“师父，这才刚做第一批，咱们还没什么经验，以后还能做得更好呢。”
于怀恩看着一脸得意的小酒，跟着笑了。
张家父子和林大妮也激动得看着眼前的白纸，露出兴奋激动的笑容，这笑容在肃阳冬季的寒风中，都显得暖意十足。
这第一批纸出来后，造纸坊的工序流程已经打开转起来了，只要工坊人手足够，几乎可以每天都出纸。
不过小酒现在只请了不到十个工人干活，想要每天都能出纸，还是忙不过来，最多只能三五天出一批纸。
现在只等着这第一批纸卖出去，要是销路能打开，那多请工人干活，争取提高出产量，就不是个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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