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送大牛和小牛到肃阳城书院读书的事，是小酒早就在心里想好的事情了。
原本她是想着让大牛考上童生后，再带上小牛去书院，正好以大带小。
只是夏家妇人闹出来这事儿后，见那恶婆娘报复心这么重，她就有些担心大牛和小牛了，毕竟小牛还不到七岁，根本不懂趋利避害，大牛也不是很懂人心的样子。
还不如早点送他们去书院读书，夏家那妇人总不至于跑到肃阳书院里去报复他们，她也没那个本事。
但是在村子里就不同了，就算大人们再小心，也总有疏于防范的时候，她们也不能总是在私塾那边看着。
反正下个月就要童生考试了，还不如让大牛这段时间在家好好温习，也不管考不考得上童生，都让他们开春后就去肃阳书院读书。
当然了，能考上是最好的了。
见说服了张海生，小酒心里也轻松了，她就怕爹娘拦着不让大牛小牛去。
张海生同意了，林大妮那里再耗费点口舌，也是没问题的。
父女二人回到家，小酒把这事跟林大妮一说，果不其然，林大妮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什么？去肃阳书院读书？咱家这境况，还送他们兄弟两个去书院？不行不行，你开个造纸坊都花了那么多银子了，再送他们去书院，这是有多少银子能废出去啊？你是要作妖啊？”
小酒也不管林大妮，又把跟张海生说了一遍的道理，再说一遍。
林大妮却死活不同意，“等造纸坊能赚钱了，再送他们去，现在到处都在花银子，不能再花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读书的事是正事，怎么是有的没的呢？大哥他们去肃阳书院也是开春了才去，到那那时候，咱们造纸坊的第一批纸肯定出来了，刚好能收一些回来，不正好嘛。
娘，难道你就不想自己儿子将来有出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大哥都十五岁了，再不让他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读书，以后年龄大了，更读不进去了。”
“不行，不行，那怎么也得把造纸坊的本钱收回来再说。。。。。。”
林大妮只是摇头不应。
小酒好说歹说了半天，她还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最后小酒也急了，“反正这事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大哥和小牛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书院读书的，你不同意也没用。我已经想好了，就这么定了，开春就去。”
见小酒这么说话，林大妮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锅铲把灶台敲得噌噌直响。
“你还反了天了？你定了？你能定？我说了还不算了？啊？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我。”
小酒看也不看她，“大哥和小牛读书的事就是我说了算，开春我就让他们去书院，你要是不同意，那你也别管。”
小酒声音也高了八度，直说得口干舌燥，林大妮怒火起来，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扔。
“我说不准就不准，他俩敢去，我打断他俩的腿。”
小酒不和她争吵，气呼呼的走出厨房，把厨房门狠狠砸上，“我就要送他们去书院读书，你要打，就打断我的腿吧。”
说完这句狠话，她一溜烟就往家后面的造纸坊跑去。
林大妮气急败坏的追出来，已经看不到小酒的影子了。
等她回到厨房，坐在灶台前烧火的张海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酒儿娘，小酒说得有道理，就算造纸坊能赚钱，那也得有个能把造纸坊保住，不让人抢了去的身份不是？大牛要是能考个秀才，这十里八乡的，起码就没人敢咱家造纸坊的主意。”
林大妮转回厨房，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眉头紧皱，听了张海生的话，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这都是花的酒儿辛苦赚的银子，我这当娘的，让闺女拿自己的银子出来供儿子读书，这心里。。。。。。”
“可这都是酒儿已经想好了的事，咱们能拦得住吗？既然靠拦不住，又何必和自己闺女闹呢？”
张海生劝道。
林大妮捡起锅铲，也不说话了，默默的搅动着锅里的菜。
小酒来到造纸坊，三个大池子都已经建好了，里面泡着已经被打碎揉烂的各种桑树，构树，其中一个大池子里，专门只泡嫩竹。
几个工人正在拿着木锤击打还没泡进池子的材料。
刘师傅带着两个工人在大池子边不住用掏杆将泡在池子里锤烂的树枝翻面。
“刘师傅，这些泡了几天了？”
刘师傅见小酒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掏杆，走到小酒身边。
“构树桑树这两个池子泡了三天了，嫩竹这个池子才一天。”
小酒点点头，这个世界里造纸还是用的自然沤料的方式，一池子料起码得沤上两三个月，中间还要不停的搅动让材料全面腐烂，才能将锤烂的材料沤成可以开煮的程度。
不过小酒有办法缩短沤料的过程，还能把纸质提升得更白，更软，或者是更利于书写，不会像师父那些书那样，纸质稀疏，又不凝色，一个字得写半个拇指大小，就怕晕染浸透。
见工人们还在用石锤和木锤捶烂树枝，小酒皱了皱眉。
“刘师傅，上次我让你去大雁村定做大石碾，还没做好吗？有了大石碾，捶制这个环节能省好多时间，还能省力气。”
刘师傅一听，就笑了一下，“东家，你要定做的那种石碾太大了，大雁村的石匠还得去山里寻那么大的石头，再弄回来，还得制好，起码得半个月，这半个月先这么做着吧。”
小酒在造纸坊里看了一圈，把刘师傅带回家里，她想了一下，造纸程序和缩短沤料的方法是瞒不过造纸坊工人的，更加瞒不过刘师傅。
还是得让刘师傅和自己签个保密合约才行，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嘛，也不是信不过刘师傅，但是签了保密合约，起码能放心一些。
院子里摆了几张凳子，中间一个小茶桌，两个粗碗里是小酒自己采集的药材煮的养生汤。
小酒先是和刘师傅说了一会儿再招几个工人的事，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刘师傅。
“刘师傅，我有个方法，能把沤料的时间缩短一半以上，还能提高咱们的纸质。
不过这个方子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要是现在用在咱们造纸坊里，坊里的工人虽说都是咱们村里人，但是师父的方子太过珍贵，我还是有点怕方子外传。。。。。。”
小酒说到这里，露出为难的神色，又继续道：“刘师傅，看来咱们得和工人再签一道保密合约了。”
刘师傅闻言，楞了一下，“东家有方子能缩短沤料的时间？”
“嗯。”小酒点头，“还能提升咱们的纸质，要是用我师父给的方子，起码咱们造出来的纸比肃阳城市面上的纸质要好很多。只是这方子很是珍贵。。。。。。”
刘师傅看着小酒脸上的神色，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东家有这样的方子，那可是珍贵无比的。只要咱们的纸比别家的好，出纸时间还能比别人家的短那么多。东家你知道的，造纸耗费时间，最主要就是沤料的时间。
要是咱们真能把沤料的时间缩短一半，还能提升纸质，那不要说肃阳了，咱们的造纸坊可以开到京都去。”
小酒笑眯眯的点头，“所以嘛，我在想，咱们既然要用这个方子造纸，也得想个办法，怎么能让方子不流传出去？”
刘师傅忙不迭的点头，“东家说的这个保密合约，其实其他各行各业，只要是有自己一套密不外传方子的，都是要和工人签的。包括我在内，也是得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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