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习和同事是下午两点到达保市的，因为路况不太好，下过雪的原因，比较潮湿，这车辆没有使得很快。
保市的分厂要小很多，不过这边的人挺热情的，温习和同事下车，被分厂的同事热情迎接。
“各位同志辛苦了，食堂给你们留了饭，先去吃饭还是怎么样？”
“行，先吃饭。”
一行人被带到食堂吃饭，这会儿食堂已经没人了，工人们都去了上班，这出差的待遇倒是比不出差的时候强，这会儿的饭菜有荤有素，吃的是大米饭。
吃过饭，把行李放到临时安排的宿舍，然后就回厂区开展工作了。
温习充当白燕的助理，帮她记数据、整理数据。白燕私下挺好说话的，但在工作上就极其严厉，温习注意到，本来跟在白燕身边的小赵，看到她顶上来帮忙的时候，就偷偷撤，把大半工作压到她肩上。
“刚才我报的数据有记吗？”
“干嘛呢？我刚才说的话没听到是吧？”
“看我做什么？要不要我帮你做？”
白燕严厉的话，能时不时地在车间里响起，另旁边的工人都忍不住偷偷看过来，然后就给跟在白燕身边的姑娘捏了把汗，也是不容易，跟着这么严厉的领导，要是脸皮薄的小姑娘估计都哭了。
温习没哭，认认真真地记着数据，她提前做好表格，数据一来就填上去，清晰了然，她速写比较不错，白燕刚说完，她就差不多记完了。
在白燕骂完，跟分厂这边的技术员对数据的时候，有一个数据记岔了，温习在旁边给她提了提，白燕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后面白燕拿过她的表格登记，连连点头，“记得倒是不错。”
温习在心里松了口气。
白燕这边给分厂的技术讲解完，再给新机械做了调试，没什么问题，但她看了眼放在仓库一堆堆的机械，有新有旧，都没地方放了，不由就问分厂这边的技术员，“这是怎么了？没卖得出去吗？”
这边积压着这么多货，那边产能依旧，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分厂的人说：“保市下面的公社很多都没钱，一些旧的款，只能放着慢慢销了。”
白燕问，“现在新款出来了，旧款还没销出去，以后还能销吗？”
分厂的人道：“虽然是旧款，功能可能差些，但能用的，价格便宜，应该能销。”
温习跟在白燕身边看了看，这边都是农机机械，榨油机、磨粉机、脱粒机、脱壳机等。
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她所在的生产大队并没有这些机械，稍稍能称得上机器的就是脱粒机了，但那是用人工踩的，根本就不是自动的，费时费力，以前她和母亲也踩过，一天踩个三四十亩地的稻谷，腿像是废了一样。
没有机械辅助，这生产力真的很低下，人也累得要死。
但是一台机械不便宜，有些生产队有钱，有些没钱，没钱的也没办法。
从仓库出来，再回了车间，还有另外的机械做调试，温习依然是跟白燕身边当助手。
车间的噪声很大，温习和白燕走过一处生产线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喊她。
“温习？常温习！”
温习又听到了这喊声，她就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工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这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男人，穿着工人服装，五官有着几分清秀，他有些激动，站了起来，弄得旁边的工人都在看他，“常文明你做啥？”
常文明？
温习想起来了，这是她的一个堂哥，常敬平的侄子，时隔十年，她还真没认出来，不过倒是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我家妹妹。”常文明跟工友解释了句，然后走出岗位，来到温习跟前，“温习，你咋来我们厂了？你、你和温礼跑哪儿去了？”
温习对常敬平那边的亲戚没有什么感情，对这个堂哥更是无感，她道：“我是过来工作的，有话下班后再说吧，你工友在叫你了。”
常文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跟技术员去了另一条生产线，她拿着纸笔站在一旁，衣着整洁，面容沉静，旁边的领导询问，她看着也能应付自如，她、她真的是过来的工作的？做的什么工作？技术员？还是秘书？
疯了，怎么可以是技术员，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她有什么本事，他还不知道吗？而且也才大半个月不见而已，变化有那么大吗？
温习也是在下班后，才琢磨起这常文明来，这个堂哥是她二叔公的儿子，隔了一层，长得算是周正，说起来，这常家人有几个男人长得挺人模人样的，常敬平就是，她和常温礼都有点像常敬平，从人就被人说长得好看。就是外貌都过得去，常文明也是，他靠外貌攀了高枝，嫁到了城里，还进了保市机械厂。
这个常文明就是挺拽的，觉得他是常家的香火，她和常温礼是以后嫁出去的赔钱货，小时候没少欺负她们。
后来他攀了高枝，回村就少了，即使回来也一副人上人的模样，看不起村里的一些人，特别是她们一家。
温习在白燕身后出办公室，打算前往食堂吃饭，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常文明。
温习跟白燕说：“白姐，我看到熟人，我和他说两句话，等会儿再去食堂。”
白燕道：“我帮你先把饭打了。”
温习：“谢谢白姐。”
等人走了，温习才看向常文明，哪里有回村时候的光鲜啊，穿着沾有机油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下疲惫，看到办公室人员，下意识地带了几分羡慕。
“堂哥，似乎有话要问我？”温习开口。
常文明回过神来，忙道：“温习，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前儿我接到家里的电报，说你和温礼跑了出去，一直没见人回去，家里都急死了。”
“你去宁城找二叔对不对？我听他们说，宁城总厂来了几位技术员，你就是跟他们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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