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冲着赵开拱了拱手。
赵开忙还礼。
赵桓这才点头道：“赵卿接着说，还有什么高招？”
赵开说道：“我大宋每年开挖的铜矿其实不少了，只是相当一部分的铜挪作他用了，比如民间制造的各种铜器，已经遍及全国的成千上万的寺庙里很多佛像，都是纯铜打造的，这些都耗费了大量的铜。”
赵鼎有些心惊，说道：
“你该不会是要收罗民间铜器甚至把寺庙铜佛弄回来熔化用来铸币吧？那可会引起天下大乱的。”
赵开忙躬身道：
“寺庙的铜像，只要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借口，其实拿过来铸币也是可以的。”
“什么借口好呢？”
“可以说铜不适合用来做佛像。因为铜是用来铸铜钱的，用铸造铜钱的铜来铸造佛像，是对佛的不敬，会让佛祖沾满了铜臭味。
佛是慈悲的，怎么可能忍心把百姓财富用来塑造金身呢？这与佛家慈悲相抵触。
所以，可以由朝廷下旨，为这些寺庙塑造泥胎佛像，拨款为这些泥胎佛像镀金身。
金身佛像成本要远比铜像低得多。
除了朝廷拨款之外，还可以下令动员善男信女愿意出钱给泥胎佛像塑金身。
这笔铜的收入不可小觑，全国成千上万的寺庙，每个寺庙多多少少都有几尊铜佛，若都拿来做钱了，可以解决相当一部分铜币铸币问题。”
何栗皱眉道：“寺庙僧侣起来闹事怎么办？”
李纲说话了：“这些和尚尼姑还有什么不满的吗？他们天天吃斋念佛，不耕田织布，还免税赋，他们的田产每种一粒粮都是他们的。
朝廷给他们的优厚待遇海了去了，如今把他们的铜像拿回来铸钱，用来抗击金军，有何不可？谁敢闹事从严惩处，把他的度牒直接吊销，看他还敢闹。”
李纲的强势让何栗都有些发呆。
赵鼎也微笑点头说道：
“李相公说的有道理，天下寺庙从朝廷得到的好处太多了，国难当头，拿出几座铜像来做钱有何不可？
再说了又不是白拿他们的，不是给他们塑造泥胎佛像了吗？在他们出家人眼中难道还有钱财吗？难道他们也像那些市侩之人那么贪图金钱吗？
佛像不过是供人景仰，顶礼膜拜的，泥做的菩萨也好，铜做的佛祖也好，只要心中有佛，便是一张画像，也是可以全心向佛的。”
赵开得到两个宰执的赞同，很高兴。
皇帝赵桓却摇头道：
“收缴寺庙的铜像用来铸币，唐朝和南北朝时就曾多次这么干过，的确解决一时之需，但是带来的后遗症也很大，引起广大僧侣和众多善男信女的强烈不满。
不管用什么借口，明眼人都知道，收铜像铸币就是看中了人家寺庙的铜。
毕竟铜像很值钱，泥胎佛祖不值钱。尤其是历代传承下来的佛像，铜得能一代代传下去，泥胎佛像就没办法了，年久就会碎裂。
朕推行纸币和相关经济措施，前提是尽可能不要引起大规模反抗，避免引起社会的动荡。
毕竟咱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抗击金朝的侵略。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所以，这主意先放一边吧，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赵桓说到这，望着窘迫的赵开微笑说道：“你接着说，怎么收集民间的铜器？”
前面的都被皇帝否决了，赵开越来越没信心了，低声说道：
“对于民间储存的铜钱和用铜制作的器皿财物，由朝廷下发高利息国债，将它们都置换出来。
利息要定得比较高，期限要比较短，将来在发行纸币之后能够从纸币上得到兑换。”
赵鼎却摇了摇头，说道：
“凡在家里存储大量铜钱，用铜融化之后制作成铜器之类的人家，都不怎么缺钱。因此不会在乎那点利息，用这种方法未必能换出多少铜钱来。”
赵开脸色惨白，挥了挥拳头说道：
“臣还有一招，这招就有点狠了，是否妥当还请陛下定夺。”
赵桓微笑说道：“不怕，但说无妨。”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号召百姓拿出手里的铜钱和铜器出售给朝廷，帮助朝廷筹措军费，并且给予期限。
如果限期之内不交出铜器置换特种国债的，同样严查其税收，看其有无其前科劣迹。
这些人但凡家里有铜钱存储的，都是些有钱人，而且只是极少数，普通百姓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哪有什么通钱存着？有的是大把的纸币，不值钱。
所以这一招不会损害到广大的黎民百姓，当然会遭到权贵的强烈反抗，因此，这一招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皇帝赵桓还是摇头：
“朕说过了，要尽可能少地引起民间百姓的反对。这样不符合朕的要求，这方法不能用。”
眼见赵开一脸惶恐，赵桓微笑道：
“别紧张，你的主意虽然有一些过激，但总体是好的，尤其是发行国债，包括准备金制度，都很好。证明你是用心思考过了的。
发行纸币必须有大量的铜钱作为储备，这是绝对不能动摇的底线。准备金就是用来给百姓兑换铜钱用的，只有纸币能随时兑换，持有纸币的人才会对纸币持有信心。
铜钱准备金一定要充足，至少要占到所发行纸币总币值的四分之一，这是根据川蜀发行纸币的数十年的经验所得。最早交子发行时，铜钱准备金就是纸币发行量的大约四分之一。
但是，要想保证纸币的正常流通，必须禁止铜钱用于流通，否则大家都把纸币换成铜钱，那纸币就会失去作用，也会造成恶意挤兑，毕竟咱们的纸币数量是铜钱的四倍，一旦出现恶意挤兑，咱们手里可没有那么多的铜钱用来兑换。
不过也不要紧，咱们主要是根据铜钱的数量来发行纸币，还有金、银做准备金，这是不计算在储备金里的。
如果出现恶意挤兑，咱们可以动用金银进行兑换，依旧能保证纸币兑换的。
但到了这一步，市场很可能会崩溃，所以要尽可能防止出现铜币兑换完了只能用金银兑换的地步。
发行纸币，同时要禁止金银和铜钱的流通，并且，兑换纸币铜钱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只有禁止铜钱的流通，兑换了铜钱不能进行流通，百姓才不会大量兑换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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