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样说，王胜文无可奈何地站起身：
“行吧，姐，你明天几点开会？在哪儿开会？”
“大会堂，上午九点。”
王胜文回忆了一下历史然后才说：
“行吧，明天我负责去送你，下午开完会你再去跟你们市里的人汇合。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晚饭随便，不过我想让你领我在你们厂区逛逛。”
“看看可以，不过你不能薅羊毛。”
蔡秀珍白了他一眼：
“你看小气的你，我能薅你什么羊毛？再说了，这叫薅羊毛吗？这叫通过正规渠道引进。”
王胜文指了指祝琳和柳叶：
“你俩在这里想一下今后怎么干，我陪秀珍姐去厂区逛逛。”
出了门，蔡秀珍说道：
“弟弟，我说的那个第一汽车厂的事情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感觉高层对此挺重视的。这可能不是我姑姑的意思，是来自更高层的意思。”
王胜文点点头：
“嗯，我明白，我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东北作为咱们国家的重要工业基地，可不能乱了啊，不但不能乱，还要考虑到一个持续发展的问题，要想让东北能持续发展，就必须考虑到一个基础设施建设问题。
一个是铁路运输，一个是公路运输，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官场的风气。自然资源再好，如果社会风气被带坏了，那就离衰败不远了。”
“你是说官僚作风盛行吧？”
“对，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从我这几次同他们的交往来看，他们官本位思想比较严重，明明是让我们去支援，但是他们总感觉是我们应该为他们做的。
我一般对于这种支援，都不提出条件，像山东、上海、广东、四川，我都没提出条件。
但是对他们不这样做，我需要提出我的条件，他们能满足了我的条件再说，满足不了那就算了，靠十堰那个东风汽车厂和山东的黄河汽车厂，完全可以满足发展汽车工业的目的。”
“你不从全局考虑考虑？”
“正是因为从全局考虑，才不能惯着他们的这种毛病，不然受害的，会是整个东北地区的人民。”
“你为什么这样说？”
“如今在东北，已经形成了等、靠、要的官场风气，我不想让这种风气传染给社会。”
“那你说说怎么办？”
“我不是给出了办法吗，就是重用一批老革命，充分利用他们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
你要知道，干事业，光靠喊口号是不行的，喊口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属于假大空。”
蔡秀珍一声叹息：
“唉，要是都这么想就好了。”
王胜文继续说：
“其实东北有很多技术水平很高的技术工人，想发展汽车工业完全不是件难事儿，我是怕给了他们技术，他们又会添加一些人为因素，让这事儿办不成或者是办歪了。”
“就像我们原来那个化工研究所一样？”蔡秀珍问。
王胜文笑了：
“嘿嘿，你这次答对了，他们会以各种借口，否定我的方案。”
“我明白了，是让他们做事儿之前，先学会做人，对吧？”
“对，像我们研制飞机，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进行了组装的演示，如今还不是被他们给干歪了？你要知道，更正一次，比造一架新的飞机，更费劲。”
“嗯，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所以我要求上海的企业，严格按照你说的办，不许随意改动。”
“那是因为你完全相信我，不知道你们赵市长是不是也这么想。”
“嗨，有赵燕在那儿摆着，他对你也是深信不疑，工作中他是完全支持我的，你放心就可以。”
其实今天红星轧钢厂全厂休班，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不过走到红星医院的时候，蔡秀珍停下了脚步：
“弟弟，你们还自己建了个医院？”
“对啊，我们在郊区，不建自己的医院不行啊，这个月刚开始筹建，现在才做家具，医务人员还没进入。”
“你让周琴过来给你当院长，对吧？”
“姐，你真聪明，我就是这么办的。”
蔡秀珍一个轻蔑的眼光：
“呵呵，你觉得她原来一个干妇产科的女医生，能给你们干好这个院长？”
“姐，你这就不懂了，虽然我们这个医院的人员是拼凑起来的，但是我们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肯定都是国内顶尖的。”
听他这么一说，蔡秀珍马上眼睛一亮：
“弟弟，你终于进军医疗设备和药品了。”
王胜文点点头：
“对，老神仙让我这么做的。”
女人便挽住他的胳膊：
“给我们上海做吧，我们上海人做事精细，适合于做这个。”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行吧，既然你一个大市长都这样说了，就把医疗设备拿给你们做。不过药品不行，因为生产药材的原料来自全国各地，我认为中药制剂，还是要坚持在药材原产地进行生产。”
蔡秀珍抱得更紧了：
“行行行，不过西药我们可以生产，必须给我们。”
“可以，不过说好了，必须给钱。”
蔡秀珍立马打起了感情牌：
“唉呀，你忘了咱俩都生了孩子了？我能对你不衷心，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必须认真对待，说不定你俩儿子长大了还要靠着这个产业。”
“嘿嘿，我还以为你光为了自己的官位，不顾及自己的孩子呢。
既然你想做西药，那就必须巴结好咱俩妹妹，她俩是研究西药的中坚力量。”
蔡秀珍又拿出了物质诱惑：
“你放心，我给她们在上海每人买套房子还不行吗？”
“给王若仙买吧，王若琳就免了吧，我让王若仙去那边帮你，王若琳留在这边。”
“那也可以，我这当嫂子的，一定让她安心。”
“嗯，她找了对象了，可能她对象也要过去，给他安排个职位吧，管科技的官员。”
“好的好的，明天我开完会就去找她谈谈。医疗设备的图纸什么时候给我？”
“医疗设备目前只能给你两套，另外几种，需要等到上海那个稀有金属冶炼冶炼厂建设完了，出了产品才可以，因为有些探头需要用到那种稀有金属。”
“给我们两套什么图纸？”
“你可能没听说过，一种是帮助呼吸的，叫尘肺内部清洗机，另外一种是清理人体内部垃圾的，叫肾脏透析器。这两种设备，都是以后每个医院必须配备的。”
“那我这次就带走？”
“看把你心急的，你回去先做好厂房再说，厂房的图纸我会给你，等做完厂房你再给我打电话。说实话，这两种医疗设备我们正在试制，你们做好了厂房正好我们试制完成。
需要的加工设备，我们一起给你们配齐了，还包括安装和配件，可以吧？”
“嘻嘻，还是老公对我好，这次我真想给你生个女儿。”
“行吧，不怕当个老母猪你就生！也不怕把自己生老了。”
女人很是得意：
“老了我也乐意，我现在就是喜欢女儿。”
“不要小蔡文了？”
“不要了，上海有个小王真就够咱妈烦的了，让小蔡文就在这儿和那帮孩子们一起玩。”
“行吧，这次就由着你，小蔡文一直是由咱妈带着也不好。”
“嗯，你建起来的这个红星小社会还真不错，就是缺少个上海幼儿园那样的东西。”
“我这也是为了保证家庭和谐才没建幼儿园，因为轧钢厂职工，需要知道孝道，让家里老人给他们看孩子。”
“你这个坏蛋老公想得还真深，不过老人们可就有的累了。”
“他们累也高兴，这是北方人的传统习惯。”
两个人出了医院的门，周琴迎了过来。
“秀珍姐，你俩在这儿啊，我来问问胜文一些问题。”
蔡秀珍握住她的手：
“妹妹，我发现你还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你真打算来给他当这个院长？”
“姐，老公要做的事儿我当然要帮他，再说了，跟着他干，很容易干出成绩。”
王胜文问到：
“周琴，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别跟她多说话，她是来薅羊毛的。”
周琴还是向着女人说话：
“什么叫薅羊毛啊，蔡大姐想要，你就给呗，反正又不是外人。
我是想来问问你，你要的那些中草药，是不是都要顶级的药品？”
王胜文摆摆手：
“不是要品相最好的药材，我想要原产地的药材，比如苦地丁，我想要河北安国那个地方的，芍药，我想要安徽亳州的药品。
如果医院的药房找不到这些东西，那就算了，等我们设备做好了，我们需要什么中药材，就派专人去当地收，或者委托当地的供销社替我们收。
总之是要单一品种的药材，不要品相参差不齐的。”
“明白了，是让他们大批量收购对吧？不需要零散收购的产品。”
“对，记住药材原产地原则。”
“要不咱们成立个专门的部门，对中药材专门采购？”
“可以啊，但是红星轧钢厂可没这种人才，需要从各医院的药房里专门选调进来。”
“当医生的不行，对吧？”
“当然不行，因为医生只懂病理，不懂药理。
有本叫《中药学》的书，就是讲这个的，抽时间我写出来拿给他们看。”
蔡秀珍便有些心疼地问了一句：
“弟弟，你又要写书，现在可没人帮你。”
“现在不用人帮，有了电脑就方便多了，我可以直接在电脑上写，写完了直接打印出来。”
“啊？你把这玩意儿弄得这么先进了？”
“嗯，我尝试一下吧，反正有弟弟帮我呢。”
周琴仍然纠结于刚才的问题：
“老公，你为什么总是强调原产地？”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因为原产地的气候、土地、微量元素符合当地独有药材的生长。
就比如人参，就适合于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生长，其他地方都不行。黑土地、冷热交替的气候条件，还有常年的落叶堆积，都是人参生长的必须因素，其他地方没有这些条件。”
蔡秀珍笑了：
“胜文，我看你还是尽快把那本书写出来吧，你这些知识太有用了。”
“行，那我就慢慢写，让宋美淑输进电脑里，这对她使用电脑办公软件也是个锻炼。
有了电脑，总得有人会用才行。”
“你不教孩子们？”
“当然会教，不过需要先把程序完善起来，形成一个软件系统，目前还不具备条件。”
“嗯，需要上海方面的人给予支持吗？”
“电脑本身就是上海那边的技术支持的，现在黄师姐研究的那种芯片，其实就是电脑的中央处理器，虽然现在他们制造出来的产品还有些缺陷，但是已经能够使用了。”
“需不需要多派些人手过去？”
“目前没那个必要，有黄师姐自己就够了，因为单晶硅的光刻技术仍然需要改进，你也知道，这些技术，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
“对了，你说的那种镜头的研磨膏给他们做出来了吗？”
“不但做出来了，还给她们发过去了制造设备，我是让大熊他们带过去的，怎么？她没给你汇报？”
“这个黄师姐真是个老闷驴，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也不知道汇报。”
王胜文鄙视一句：
“呵呵，给你汇报有什么用？反正人家知道，即便是给你汇报了，你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人家闷头搞研究，其实这样反而是好事儿，最终给你拿出成绩不就完了？工作过程你又起不到作用。”
蔡秀珍便扭住他的耳朵：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轻视我的口气？我有那么不堪吗？”
“哎呦哎呦，姐你轻点，周琴你的保护我！”
周琴便扭住另一边的耳朵：
“好，我保护你，给你扭另外一个，让你痛得平均。”
王胜文指了指前面：
“快松开，前边来人了，看到他们的厂长被扭住耳朵，传出去可就是个笑话了。”
“行吧，这次饶了你，下次嘴还臭，坚决不饶。”
“你两个破娘们，就数你俩最狠，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们…”
……
第二天早上，男孩女孩都去了沙河居，家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王胜文带着柳叶，把蔡秀珍送到了大会堂。
目送她进了门，柳叶才坐进车里，搂住王胜文的胳膊：
“胜文，你是怎么做到的？”
“秀珍姐是学化学的，也算是位烈士遗属了，我为她发展化学工业，她就爱上我了。
其实她不算是个好女人，野心太大。”
“那我呢？”
“我劝你还是像我这样，做个技术干部。”
“嗯，但是铁道部煤炭运输局这个部门，我有些拿不准。”
“肯定是你们的钱部长和铁道部万部长搞出来的，对你们有利。”
“那我这个副局长？”
“其实就是想利用你的技术，那你就该发挥你的技术优势，其他问题不要管，闷头搞建设就可以。”
“你必须帮助我！”
“废话，你是我的媳妇，我不帮谁帮？放心吧，既然项目是我提出来的，我一定会帮到底。”
“那你下午过来一趟，跟我姐夫谈谈。”
“等你的任命下来再过去谈吧，今天我要画秀珍姐需要的图纸，那个是要报给高层的，必须在秀珍姐开会期间画出来，让她亲自报上去，还需要高层的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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