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仲似乎早有准备：“吕书记，我认为城市文明建设与小摊小贩是鱼与熊掌的关系。
跃进路作为巢东市重点打造的示范街区，如果任由流动摊贩占道经营，不仅破坏市容市貌，还存在食品安全、消防隐患等多重问题。
仅去年一年，巢东市收到的涉及小摊小贩的投诉有825件。”
吕志伟目光投向李恨水：“恨水同志，你是怎么看的？”
李恨水不慌不忙：“金市长的数据很翔实。
但这些问题，恰恰就出在管理手段和管理方式上。
自从步行街实行新的管理方式后，投诉数量断崖式下降，这一周，只收到一件投诉，而且，问题还不是出在摊贩管理上，而是顾客恶意投诉。
与之相对的是，就业岗位增加了一百多个。这些摊主里有下岗工人、残疾创业者，还有大学生夜市摊主。
步行街以前客流量很少，现在，反而多了很多。
很多人来步行街，就是想品尝特色美食，体验传统文化，在品尝美食的过程中，也完成了购物等消费体验。”
李恨水打开手机，调出一段视频，呈现给吕志伟看：“吕书记，这是昨晚拍的，几个美术学院学生在摊位上现场作画，带动了整条街的文创氛围。现在步行街烟火气越来越重。”
吕志伟的目光在视频里定格，看得很认真。
然后，他看向金宝仲，郑重地说：“宝仲同志，我们的城市管理不能只做减法。
城市管理要像绣花一样精细，我认为，巢东市做得很好，城市管理既要有力度，也要有温度，让市民有幸福感、归属感。”
金宝仲突然感到不对劲，吕志伟这是明显给李恨水站台。
但是，在吕志伟面前，他大气不敢出。
官大一级压死人。
吕志伟可是山南省一号首长。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他连忙说：“吕书记指示得对，城市管理不能一刀切，关键是要找到平衡点。”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有个卖糖画的摊点，围着一群孩子。
吕志伟饶有兴趣在一旁观看，对常浩宇说：“城市的烟火气，往往就藏在这些小细节里。
如果我们把这些都‘管’没了，老百姓心里该有多失落？”
常浩宇点头道：“是的，城市管理与小摊小贩不是对立关系，而是相辅相成、相互成就的关系。”
一路上，看到不少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
李恨水解释道：“吕书记，这是我们和坐落在巢东市的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合作的志愿者队伍，他们每天会协助管理卫生和秩序。”
吕志伟赞许地说：“这种共建共治模式，可以推广。城市管理别总想着‘堵’，多琢磨怎么‘疏’。
城市文明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而是包容多元的生活场景。
巢东市的城市管理新模式，是基层治理的有益探索，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我建议进一步推广。”
吕志伟结束跃进路的调研后，临时改变行程，提出要去巢东市老旧小区集中的红光社区看看。
红光社区正在进行老旧小区改造。
社区就像一个大工地。
小区破旧不堪。墙面斑斑驳驳，电动自行车乱停乱放。
老楼要加装电梯，但电梯安装一半，停工了。
吕志伟要上楼看看。
一行人沿着狭窄的楼道往上走，墙面上到处都是“牛皮癣”小广告。
金宝仲主动开口：“老旧小区治理成本太高，不如学习借鉴外地的成功经验，直接划定拆迁红线，一拆了之。”
吕志伟问李恨水：“恨水同志，对于金市长的提议，你怎么看？”
“金市长说的是种办法，”李恨水话锋一转，“但红光社区80％住户是退休职工，拆迁安置成本每平米高达万元，且居民大多不愿搬离。
我们尝试的是‘微更新’模式——政府出一部分资金，引入社会资本……”
吕志伟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墙角“邻里议事厅”标识牌：“恨水同志，这个议事厅是怎么运作的？”
“每周六晚上开放，社区干部、物业、居民代表坐下来商量问题。”
李恨水翻开手机相册，“上个月有居民反映停车位不足，结果大家一起想办法，把绿化带改造成可升降的立体车位，既保留绿化又增加了车位。”
这时，三楼一位住户探出头来：“领导，我家水管昨天漏水，社区半小时就来人修好了！”
吕志伟笑着问：“修水管花钱了吗？”
“没呢，这是社区‘互助维修队’，都是懂技术的居民义务帮忙。”
吕志伟赞许地点点头：“很好，这是社区管理的有益探索。老百姓说都好，那才是真的好。
基层治理就是要要解决群众的急难愁盼。”
在回程车上，吕志伟特意让李恨水坐在身边。
“恨水同志，城市管理就像照顾一个家，既要考虑长远规划，也要在意家人感受。
你在巢东的探索，让我看到了基层治理的另一种可能。”
李恨水斟酌着说：“谢谢吕书记肯定，我认为，基层治理说到底是人心的治理。
就像红光社区的电梯工程，停工不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而是居民对采光、噪音的分歧。
我们把决定权交给‘邻里议事厅’，让居民自己商量出补偿方案，现在工程即将复工。”
调研结束，吕志伟主持召开会议。
吕志伟目光扫过全场，“今天现场看了巢东市的基层治理，感触很深。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嘛。
有人说城市管理是道单选题——要么要秩序，要么要民生。但巢东的经验告诉我们，这是道多选题。
城市是人的城市，不是水泥的森林。我们搞治理，说到底不是为了让报表好看，而是让老百姓舒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吕志伟目光投向李恨水：“恨水同志，你讲讲‘邻里议事厅’的具体运作。”
李恨水先是介绍经验，然后说：“其实基层治理没什么秘诀，就是把话筒交给老百姓，让他们当主角。”
“说得好！”吕志伟眼神里满是赞许，“现在有些干部，开口闭口‘顶层设计’，却连群众家门口的路灯坏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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