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梦汐从洞窟深处出来时，脸色终于变得轻松了不少。
数九寒泉果然有效果，再加上她和君陆的努力，君洛夜的气色好了很多，应该用不多久就能醒来了。
所以在君陆的要求下，她才会出来休息一下，暂时放松。
不过刚刚出来，就看到凌霜寒来到了她的面前。
“我们谈谈？”女子冰蓝色的眸子中依然没有多少温度，却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几天的狼狈并没有消磨她的气质，而且此刻她的脚步很稳，也没有半点受伤废掉的样子。
白梦汐猜测，凌霜寒本就是冰傀重塑之体，恐怕和其他的修炼者不一样，并不会因为被刺穿丹田就废掉，这雪山环境也许还促进了她的恢复。
不过她竟然会主动先来找自己谈，倒是出乎意料。
她的目光落在其他伙伴的身上，李清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殷律之也面色纠结。
他们对于凌霜寒的了解仅限于表面，只知道她对现在的灵玉阁主抱有很大的敌意，唯恐她会对白梦汐不利。
白梦汐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便向凌霜寒点点头，“是应该谈谈。”
两人向洞外走去，身影很快没入了漫天风雪。
雪山上很难看出具体的时间，因为天色永远都那么阴沉，狂风呼呼地刮，时不时就是一场雪。
两人站在纷飞的大雪中，凌霜寒的白衣几乎要和雪原融为一体，银发飘飞。
两人沉默良久，还是她率先开口：“其实我早就醒了，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你们。”
“你们一起战斗，你们互相关心互相扶持……像极了当年的我们。”她抬起冰蓝色的眸子，似乎是在追忆着过去，喃喃道：“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多么美好，现在想想也还是如此怀念。”
“所以……我真的不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愿意相信，看到你们之后我更加迷茫了。”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终于看向一直沉默的白梦汐。
“【浮梦】，你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是真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了。”
白梦汐也终于看向了她，盯着她冰蓝色的眸子，沉声道：“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即便这会让你更加痛苦，你也要知道吗？”
“我要知道！”凌霜寒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说道：“闹了这么多年，我所求不过就是一个真相，我想知道，想得好苦，好苦……”
她的尾音带着颤抖，显然这渴望并不是假的，白梦汐却心情更复杂了。
她知道，六个师父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他们的过去，就是不希望他们在乎的人承受这份悲伤，如果告诉凌霜寒真相，就违背了六师父的意志。
但她还是想说，她不想要师父们一直承受那样的误会。
“既然你想要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诉你。”白梦汐沉声道。
随即她便将得到第四块玉髓时知道的信息，详细地说了出来。
凌霜寒一开始还平静地听着，但当她听到灵玉阁主面临的两种选择时，终于忍不住动容。
“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有这种选择？那他……他的选择是……”
白梦汐静静地看着她，“你觉得他会选择哪种呢？”
凌霜寒浑身颤抖起来，她几乎毫不怀疑，他会选择第二条路，牺牲自己成全其他人。
明明之前对他背叛的恨持续了那么久，但是现在她还是无法不认为他选择了第二条路。
看她的神情，白梦汐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于是她轻叹道：“没错，据我所知，所有的灵玉阁主都选择了第二条路，他们没有背叛任何人，只不过这个真相他们也不能告诉任何人，那样会影响你们的飞升。”
“那在助其他的六灵飞升之后，他们会怎样？”凌霜寒声音微颤地问道。
白梦汐怅然看着天上的飞雪，缓缓闭上眼睛。
“他们将只余一缕残魂，被困于幽冥的夹缝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凌霜寒的脸色骤然煞白，猛然踉跄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摔倒在了雪地上。
对于她这个常年生活在冰雪中的雪山族人来说，在雪地中摔倒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她却没能稳住。
“呵呵，哈哈哈……”她凄怆地大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她边笑边哭，神情接近疯癫，自言自语道：“我恨了这么多年，原来完全是一个误会？我竟然，我竟然还怀疑他，我竟然还恨他！我真该死啊！他明明是最爱我的人，我明明应该知道的，他不可能背叛我们……”
风雪疯狂地围绕着她旋转，显然是被她接近失控的力量引动，形成了一场暴风雪。
“我好想你……我好想再见见你……你在哪儿呢？我们大家都想再见到你的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求你回来……”
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悲泣，最后又变成呜咽。
她坐在暴风雪的中央嚎啕大哭，声音无限悲痛，回荡在群山之间。
白梦汐心中也是无限悲意，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鼻子发酸，这悲切的哭声似敲击着她的灵魂。
过了好久，风雪才渐渐止歇，凌霜寒的哭声也终于停止，白梦汐这才走上前。
“谢谢你还愿意告诉我这些。”凌霜寒仰头看着天空，双眼红红的，但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眼神中竟带着白梦汐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们，在那里吧？”她低声道。
白梦汐知道她指的是其他六灵，她看的是苍穹之上，那片遥远的十方神域。
“嗯，是的。”白梦汐也看向天空，回答道。
凌霜寒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真的……没有其他飞升的方法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地寻找。”白梦汐沉声道。
凌霜寒再度沉默，这一次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刚才我说的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他们，也不要告诉我师尊。”白梦汐开口道。
“嗯，我明白的。”凌霜寒看向她，眼中是由衷的敬佩，还有无尽的柔和。
白梦汐看着天穹，风雪遮蔽了视线，看不清楚前路。
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其他飞升的方法，哪怕与天道相悖，我也会竭尽所能地达成，只为了重要之人日后不会再有这种悲伤。
她在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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