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空深吁了口气，才继续道：“后来……我哥掉下了山。”
棠蔓一惊：“他怎么掉下去了？”
祁空摇头：“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当时我们就在山边玩，一边玩，一边在吃我妈做的三明治。我去捡石头了，我妈在整理野餐垫，忽然就听到我哥’啊——’的惊叫声，我和我妈赶紧跑到山边去，就看到我哥直直的往下掉。”
祁空默了一会，似在整理情绪。
他再开口时，声线依旧平静：“我和我妈都慌了，尤其是我，哭着让妈妈救哥哥。可是我妈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报了警，等再找到我哥时……警察都不让我看我哥最后一眼，我妈则是哭得眼睛都肿了，一直没停过。
“我爸赶过来后，把我和我妈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骂我为什么同样都在山边玩，只有我哥掉下去了，骂我妈为什么没有看好我们。”
祁空喝了口水：“我哥去世后，我妈整天以泪洗面，我爸……”
祁空嗤笑了一下：“我爸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了就责怪骂我妈。毕竟我爸那时候早就和卓涵玲在一起了，祁梓夜都两岁了。
“我妈非常自责，眼睛都快哭瞎了，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了。后来，差不多我哥去世半年后，我妈的精神已经很不稳定了。有天，她嘴里嚷嚷着我哥回来了，跑了出去，佣人拉都拉不住，被路上的一辆车撞了，当场去世了。”
祁空轻吁了口气：“再大点后，我倒觉得我妈去世对她来说，反倒是种解脱。只是不知道她去世前，知不知道她的丈夫早就背着她在外面生了两个小孩了。
“这些事情后，我就发现我既恐高又讨厌三明治了。”
祁空说到最后，很轻很轻地笑了下，似在笑这可悲又无常的人生，又似在笑他自己。
棠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悲剧，她光听着就得消化半天，更遑论亲身经历的人，心里会有多大的创伤了。
棠蔓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道：“我可以试着帮你克服下恐高。”
“我期待着。”祁空轻笑。
他拿手机发短信：【准备了，两分钟后】
【好】
祁空放下手机，墨黑的眸深深地凝向棠蔓。
“棠蔓。”他轻唤她的名字。
“嗯？”棠蔓正在吃菜，抬了抬眼皮表示她听到了。
“我还有……”
棠蔓忽然伸手示意他停下：“什么声音？风声吗？”
祁空也凝神听了下。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风声呼呼的，听得很是清晰。落地玻璃窗都被风吹得在轻微的晃动。
祁空心道：糟了。
果然，他收到了短信：【祁先生，现在风太大了，无人机飞不了，表白阵型会乱的】
祁空正要回他短信，餐厅里突然全黑了。
“嗯？停电了？？”棠蔓纳闷。
服务员拿着两个心形的充电灯过来了，放在了桌上：“对不起，山上突然刮起了大风，电路出问题了，临时停电了。要过一会才能来电。”
“大概多久才能来电？”棠蔓问。
“这个我们也不太确定，我们已经打电话让相关负责人尽快维修了。”
“怎么会突然起了大风？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会有风。”祁空道。
“山上的天气说不准的，有时山下晴天，山上却在下雨。”服务员道。
祁空在心里叹气。
来电时间不定，停风的时间也不定，他难道要在这黑漆漆桌上只有两个心形充电灯的环境下，跟棠蔓表白？
祁空心里并不怎么愿意。可是连续两次表白大业受阻，他实在是……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喂，宁叔。”祁空接通电话。
“小少爷，不好了！您还和棠小姐在一起吧？老爷刚刚身体不舒服，晕过去了！我已经通知医生了，医生马上就会赶过来了！您要不回来看看老爷吧？我怕老爷他……我怕他……”宁叔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祁空虽然觉得宁叔的话有些奇怪，但他担心祁保茂的身体，并没有心情在意。
“爷爷半小时前和我打电话，声音听起来还挺硬朗的，怎么突然间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啊！老爷快八十岁的人了，这么大岁数的人，即使看着很硬朗，哪天磕着碰着了，极有可能人就……”宁叔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祁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现在就回去。”祁空说完挂了电话。
棠蔓看他的神色变得凝肃了起来，问：“你爷爷怎么了？”
“我爷爷突然晕倒了，我得回去一趟。抱歉，不能陪你继续吃晚餐了。”祁空起身准备走：“你是继续在这，还是和我一起下山？”
“我和你一起下山。”
山上本来就起大风了，下山会有影响。再加上祁空还恐高，棠蔓不放心他一个人下山。
祁空颔首。
他要往外走时，棠蔓又道：“我能和你一起回去看你爷爷吗？”
祁空眼底闪过一抹光芒，他微牵唇：“当然可以。”
……
祁家老宅。
祁老爷子躺在床上，问宁真：“空儿回来吗？”
“回来。”
“他和棠蔓一起？”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敢说得太明显，以免小少爷起疑。”
祁老爷子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脸色的神情：“我现在这个表情，看起来虚弱吗？”
宁真轻笑点头：“挺虚弱的。”
祁保茂不太相信：“拿个镜子给我瞧瞧。”
宁真给祁保茂拿来了一个镜子，对准祁保茂的脸。
祁保茂对着镜子不断地调整脸上的表情，最后满意地挥手让宁真拿走镜子。
“等空儿进来了，我就很虚弱地说话。”
“行的，老爷。”宁真道。
两人继续交流对策、统一口径时，佣人快步进来了。
“老爷，小少爷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一起回来了。”
祁保茂双眼发亮，对宁真道：“我就说吧，棠蔓极有可能会跟着一起来，我看那小姑娘对空儿也挺有好感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确认关系，肯定是空儿不行。”
“快！准备好！马上他们俩就进来了！”祁保茂指挥宁真进去，自己则在床上躺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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