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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华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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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回 城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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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坊门,冷临江脸上的笑意倏然一收,脸色阴沉的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何登楼催马赶上来,觑着冷临江阴沉的脸色,心头一跳,看这样子,刚才那茶喝得好像不怎样,他家少尹大人是生气了,他的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怎么了?

深幽的苍穹泛起灰蒙蒙的微光,丝丝缕缕的云翳聚散不定,变换着诡谲的剪影。

冷临江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那铺满了整个库房,密密麻麻的炮制过的乌羽玉,心头沉甸甸的,如同被铅云压顶,语气也冷得滴水成冰:今日咱们发现了那些乌羽玉,他们定然是要连夜将那些东西换个地方藏的,何登楼,你派个机灵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要将这东西藏到何处去。

何登楼也知道事情紧急,片刻不敢耽误,去挑了两个机灵的衙役,安排在了闵记商行的库房外盯梢。

一行人穿过雾蒙蒙的夜色,渐渐远离了城北这几个里坊。

冷临江转头看了看身后那几十号人,他静了片刻,在马上微微倾身,对何登楼低语:再派人盯着闵记商行,只要他们有车队要出城,便让人跟上去,还有,告诉京城诸门的兵卒,遇上闵记商行的车队,不必严查,做做样子即可放行。

何登楼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并没有多嘴问什么,便赶忙安排人手去了。

一行人不慌不忙的,往京兆府衙署的方向策马缓行。

孙瑛慢腾腾的赶到冷临江的身旁,疑惑不解的低声问道:少尹大人,那闵弘义和杨学泽都知道咱们看到那些东西了,怎么他们俩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连提都不提,这也太不把大人放在眼中了吧。

冷临江瞥了孙瑛一眼,嘁道: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啊,他们八成是觉得我是个纨绔,认不出那东西,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带来的人里头,还有孙仵作这样见识广博之人呐,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

孙瑛呵呵干干一笑:大人这纨绔是假的,可卑职这见识浅薄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冷临江唇角下挂,嘁了一声:孙仵作就算把马屁拍上天,我也不会多给你一吊钱。

孙瑛嘿嘿一笑,策马走到背光无人的地方,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递给了冷临江,狡黠笑道:大人,有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可以多给卑职两吊钱。

这是什么?冷临江瞥了孙瑛一眼,却并没有接过那包东西,只是掀开帕子旋即便像烫手一样给推了过去。

他是有意弄一点这东西出来的,但是没想到孙瑛当真能从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东西弄出来。

这东西若是叫外人知道了,非得抢的头破血流不可。

拿走拿走,快拿走。冷临江避之如蛇蝎的把那包东西推得远远的,一脸凝重道:孙仵作,这个祸害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把玩吧。

孙瑛却又把拿包东西给推了过去,一脸深意的笑道:卑职留的有,这一块,是卑职专门孝敬少尹大人的。

他态度坚决,大有冷临江若是不收,他就讹冷临江一辈子的架势。

冷临江眯了眯眼,那双桃花眼里荡漾着潋滟波光。

他心里冷哼一声,孙瑛心里在想什么呢,他可清楚的很,不就是不想一个人担私藏违禁之物的罪名么,才非要给他也塞一块祸害!

他慢慢的把东西塞到怀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慢悠悠的催着马,神情散漫的问道:孙仵作,你说之前的几件案子里发现的那些香,里头会不会掺的有这东西?

孙瑛猛然勒马,微微蹙眉:这玩意儿多罕见多贵重啊,掺到香里,这不是暴殄天物嘛,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冷临江想到

荒宅里的惨烈场景,若有所思道:不对啊,那曼陀罗香里,不是还有一味药没有试出来么?

孙瑛顿时明了,又想到这东西的功效,顿时脸色变了变,吃下去的乌羽玉肯定是无迹可寻了,但若是那香里真的有这东西,那么就能断定荒宅里的那案子跟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凝重点头:卑职明白,这就去试试。

那这玩意儿还是给你最合适,给我才是暴殄天物了。冷临江猝不及防的又将那东西扔回到孙瑛怀里。

他抬头望天,天色蒙蒙,星辰黯淡,月色俨然已经看不见了。

他陡然纵马向前一蹿,吊儿郎当的扬声大喝:小子们,天亮了,先去京兆府衙署用朝食,老子请客!吃饱喝足了再去东西二市给老子搜,谁能找到老子的爱妾,赏金十两!

京兆府的衙役和韩府的护卫顿时兴奋的嗷嗷直叫,混杂着凌乱的马蹄声,众人冲进了灰蒙蒙的天色中。

......孙瑛无语了。

何登楼安排好了人手,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催马赶到孙瑛的身旁,笑嘻嘻道:我家少尹大人纨绔吧!

......孙瑛彻底无语了,纨绔竟成了什么好词儿了吗,怎么何登楼这么与有荣焉的样子。

天边微明,镶了一道淡薄的金边,坊门虽然还没有开,但里坊中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

京兆府衙署外的两座灰白色的石狮子,在微凉的天色中慢慢显露出庄严肃穆的身形。

晨光还没大亮,已经是一片忙碌了。

金光门的内外都排起了长队,喧嚣声声。

守门兵卒神情肃然的在城楼上来回巡弋,身上的铠甲和刀剑在晨起的薄雾里泛起让人无法直视冷光。

城门内外的队伍一直蜿蜒到蒙蒙的雾气深处,队伍的最末尾被雾气笼罩住了。

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声晨钟穿透雾气,传遍了长安城内外。

排了一早晨队的众人早已经累的东倒西歪了,听到这一声声钟声,顿时精神百倍起来,纷纷直起身子,望向紧闭的城门。

声声晨钟中,金光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守门的兵卒分立在城门两侧,目光审视过每一个进城出城之人。

长安城乃是京城,天子脚下,盘查的自然格外严密。

除了白天黑夜都在街巷中逡巡的金吾卫,还有驻守城门和宫门的监门卫。

监门卫算是十六卫中最不受重视,在永安帝面前最没存在感的一卫了,虽然这一卫不如其他几卫显赫有排面,但却比其他几卫更有细水长流的油水可捞,绝非一般的清水衙门可以比得了的。

驻守城门的兵卒不像其他几卫多是出身世家大族,大多数兵卒都是寒门子弟,家无恒产,投身监门卫图的也不是那点少得可怜的俸禄,而是驻守一城城门带来的好处。

进出长安城的人和车都要经过兵卒的盘查,只是出城比进城药盘查的松懈一些,若是再使些银钱,那便几乎连查都不查,便会放行了。

最近时气渐热,大的商行商户罕有车队进城出城,反倒是京郊的村民往长安城里送时令蔬果的车马多了起来。

可今日出城的人群中却有些不一样。

一队长长的商队排在队伍的中间,车队中足足有数十辆缁车,个个都塞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格外的壮观。

你看,那是闵记商行的商队吧?排着队的人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啧舌问道。

车队最前头的的马车上插着一杆旗帘,旗帘迎风,呼啦啦的飘扬。

鲜红似血的旗面上写着个大大的黑色的闵字,随着旗帘飘动,那个字若隐若现。

可不就是闵家的商队嘛!这长安城里除了闵家,还有谁能有这么多缁车。有人指着那飘动的旗帘道。

有人闻了闻风里的气味,丝丝缕缕的异香伴着咕噜噜的车轮声氤氲开来,他惊诧道:好香啊,那些车里装的都是香料啊!

这么多香料,这得值多少钱啊!有人看着那些缁车,艳羡不已。

多少钱也不是你的,别惦记了。有人嗤的一笑。

这些话随着晨风,一丝一缕的传到车队中。

车队里的护卫们早已对这些围观议论习以为常了,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跟没听见一样。

闵记商行作为长安城中有名的大商户,几乎每隔三五日便会有商行的车队进城出城,金光门的兵卒早对闵记商行的车队格外熟悉了,就算是插个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可是闵记商行的车队始终都规规矩矩的排着队。

城门口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摆了食案和胡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把大蒲扇扇的哗啦哗啦直响,一口一口猛灌面前冒着寒气的凉茶。

绕是如此,他还是热的直喘粗气,豆大的汗珠子不断的从那张红的发黑的粗糙脸上落下来。

他看上去神情散漫,可一双鹰眼目光如炬,审视的扫过排队出城之人。

日头渐高,闵记商行的车队终于排到了城门口。

那高大的男子倏然起身,大跨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粗嘎的大声笑道:哟,闵大管事,这几日日头这么晒,还要出远门啊?

闵子江从马车上跳下来,隔着城门口的两个兵卒,亲亲热热的跟那高大男子打招呼:哎哟,是刘校尉啊,在下还说今日怎么没见着校尉呢。

今日在城门口盘查的两个新来没几日的兵卒,原本看到闵记商行的车队过来,还在暗喜可以捞上一笔了,谁料专门管着他们的刘校尉眼睛这么毒。

二人有些不甘心的往后退了退,但也没退多远,双眼也一眨不眨的瞪着闵子江的手。

就算那油水儿捞不着自己手里,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闵子江和刘校尉站在城门口寒暄,借着大袖的遮掩,从袖子中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进了刘校尉的手里。

刘校尉捏了捏钱袋子,笑眯眯的收入怀中,连商队的路引文书都没查验,晒得黑红粗糙的脸上满是笑纹:这天儿出门可够受罪的,闵大管事怎么亲自去,小徒弟呢?

闵子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苦笑的点了点头:哎,别提了,要去一趟洛阳,送些香料过去。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这玩意儿太贵重了,让小徒弟去怕出了差错。

刘校尉了然点头:可不是贵重么,都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儿,咱们可用不起。他看了看天,天光早已大亮,天边燃起一片火红,俨然又是一个能热死人的艳阳日,他啧啧舌:这么热的天,闵大管事赶路可是要受罪了。

闵子江恭维的笑道:刘校尉整日风吹日晒的,更是辛苦。

刘校尉也跟着且笑且叹:再辛苦也是为了吃喝二字啊。

阳光渐渐变得灼热,站在大太阳底下,格外的煎熬。

闵子江想了想,转身从车厢里拖了个包袱出来,塞到刘校尉手里:这是自家庄子里种的鲜果,校尉给弟兄们分分,解解暑。

闵子江对刘校尉格外熟悉,入了他的手的油水儿,是绝没有往外分的道理,今日那些守城兵卒算是白干了,给他们分些鲜果尝尝鲜,多少也能安抚一二。

这一大包鲜果看起来不起眼,外头的包袱皮儿也洗的半旧发白了,但这一包鲜

果也值不少钱呢,再说了,闵家的鲜果能是寻常百姓家常吃的那几种吗?

刘校尉都没打开看,便接到了手中,笑呵呵的道了声谢,才让到一旁。

闵子江也拱了拱手,钻进马车,吩咐人启程。

闵子江目送闵记商行的缁车车队驶出城门,紧跟着便有两个头戴斗笠,骑着快马的书生模样走到了他的面前。

闵子江只打量了二人一眼,既没有盘问也没有搜查,简直连看都没多看二人一眼,便放二人出了城。

后头的这些人,一看就是没什么油水儿的,闵子江没有了继续盘查的心思,让那两个新来的兵卒继续盘查,自己抱着那包鲜果走到后头。

两个新来的兵卒看着闵子江的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看他没有要分一点出来的架势,不由得恼怒起来,冲着后头的人喝道:路引!包里装的是什么?打开查验!

闵子江在树荫下微阖双眼,手里把玩着一枚熟透了的荔枝,淡淡的果香氤氲在鼻尖。

呵,自家庄子里种的果子,是当他没见过世面吗?

这分明是岭南的果子,千里迢迢快马加鞭送进京城,等闲人别说吃了,就是见也见不着。

这闵家出手还真是大方的很呢。

他想起前几日闵记商行刚刚送了数十辆缁车的药材去洛阳,今日又送了数十辆缁车的香料去洛阳,不禁一笑。

数十辆缁车的药材和香料,这一趟估计就是上千两的入账,区区几颗荔枝又算得了什么。

日头渐高,阳光刺眼而灼热。

进城的队伍比出城的队伍挪动的更加缓慢,排队的人群开始不耐烦起来,一声声的抱怨汇聚起来,整个队伍变得喧嚣而躁动。

吵什么吵!守门盘查的兵卒突然抽出长刀,一阵哗啦啦的重响。

队伍骤然安静下来,再没有人找死,多发一句牢骚了。

一辆寻常的灰蓬马车随着死寂的队伍慢慢的往前挪动。

车辕上坐着两个男子丝毫没有被兵卒的怒吼吓到,一个身材敦实,面容憨厚的男子手上拎着马鞭,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个巴掌大的小匕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马车晃晃悠悠的挪到了城门口,在守门兵卒面前停了下来,提着马鞭的男子从车辕上跳下来,脸上没有什么笑模样,将腰牌递给兵卒。

兵卒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变,那张死人脸上顿时挤出一丝笑:原来内卫司的大人。说着话,他艰难的抬头看了眼那人身后的马车。

排在马车后头的百姓听到这句话,顿时见鬼一样往后头避了避。

碰到内卫司的内卫一定要有多远躲多远,免得内卫杀人的时候,溅自己一身血!

按规矩,兵卒应该盘查所有进程的人和车,可内卫的事儿,他着实不敢多问,问多了怕脑袋不保,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内卫大人,这车里,是什么人?

坐在车辕上的另一人一手转着匕首,一手撩开车帘,阴沉着脸:内卫司孟总旗受伤,回京医治。

兵卒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敢把内卫司的总旗给打伤了,找死都没这么着急的!

兵卒是不敢得罪内卫司的人的,但是今日晨起,秦王殿下突然下令,所有入城之人都必须严查,路引户籍一一对应,秦王和内卫司虽然都不能得罪,但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还是硬着头皮踩着车辕,探着身子望向光线晦暗的车厢。

车厢里有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气若游丝的躺着,晦暗的光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苍白脸上,看上去羸弱的一触即碎。

他的右手上包的像个粽子,鲜血渗透出来,染透了白布,鲜血

已经干透了,结成了一片片暗色血痂。

而另外一个男子靠坐对面,察觉到兵卒在往车厢里张望,他掀了下眼皮儿,冷冷的望了过去,正好与兵卒四目相接。

兵卒的心就像转瞬被冰封了,踉跄了一下,险些从车辕上掉下来。

他收回目光,路遇瘟神一样跳下车辕,把腰牌还给了提着马鞭的那个男子,赔了个笑脸儿:总旗大人伤的不轻,赶紧,赶紧进城吧。

提着马鞭的男子收好腰牌,一言不发的重新坐到车辕上,重重扬了一下马鞭。

马车向前一冲,卷起呛人的尘埃,绝尘而去。

内卫司的马车进城后,排队进城的百姓才纷纷松了一口气,内卫在旁边,那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尖刀,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疯,会把那把刀落下来。

永安帝离京,并没有对长安城的热闹繁华造成太大的影响,东西两市仍旧人潮涌动。

灰蓬马车穿过长街,行到一处少人的街角,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蓬马车旁边,正好将那条窄窄的曲巷堵了个严严实实。

黑蓬马车的车辕上也坐着两个男子,长相寻常普通,是那种放到人堆里,便如鱼入大海,根本看不出来的长相。

看到灰蓬马车在旁边停了下来,车辕上的两个男子齐齐抬头,看了一眼灰蓬马车车辕上的两个男子,目光微微闪动一下。

原本坐在车厢里的那个男子掀开车帘儿,看了眼黑蓬马车,低声道:行了,就到这吧。

提着马鞭的男子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笑着的脸上隐含担忧:你行不行啊,可别叫人瞧出来。

车厢里的男子嘁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啊,长得就漏洞百出的!

提着马鞭的男子哈了一声:是,就你长得严丝合缝的,一点漏洞都没有!

车厢里的男子冷哼一声:赶紧把人抬走,你那嘴是租来的?不说废话嘴就过期了?

提着马鞭的男子嘿嘿一笑,拍了一把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男子一下:走了,干活了。

沉默不语的男子将小匕首***革靴靴筒里,和提着马鞭的男子一起动手,将车厢里昏迷不醒的男子拖了出来。

车厢里坐着的男子赶忙喊了一声:诶,你俩轻点,别把人给弄死了!

沉默不语的男子和提着马鞭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手上更重了几分。

......车厢里的男子无语了。

黑蓬马车车辕上的两个男子见状,也齐齐跳下马车,帮着一起将那昏迷不醒的男子抬到了黑布笼罩的车厢里,随后这两个男子跳到了之前的灰蓬马车上,扬了一下马鞭,朝着内卫司的方向,绝尘而去。

自从汉王谢孟夏伴驾离京之后,汉王府门前宽敞的街巷突然清净了许多,一夜之间,往日里在府门前摆摊的人都不见了踪影,连野猫野鸟都见不到一只了。

平时门庭若市的汉王府此时也大门紧闭,几乎没有什么人出入,是难得一见的谨慎。

灼热的阳光洒落在街巷中,巷子口格外明亮,而深处的曲巷阳光渐淡,慢慢变得晦暗了。

一辆黑蓬马车驶过由明到暗的曲巷,停在了汉王府走车马的侧门外。

早有两个人等在虚掩的侧门外了,一看这两黑漆漆的马车驶过来,二人精神一振,赶忙打开侧门,无声的迎了马车进门。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汉王府一下子空了,连府邸中的丫鬟小厮也不见了踪影。

马车畅通无阻的驶到前院的空地才停了下来,几个小厮打扮的人从后罩房跑出来。

这些小厮个个生的孔武有力,健壮有

余可机灵不足,长得也是相貌平平,根本不是谢孟夏往日的喜好。

坐在车辕上的两个男子冷声道:把人抬下来,送到后罩房,手脚轻一点,别弄死了,再安排两个人守着他。

几个小厮应声称是,七手八脚的将马车里昏迷不醒的男子抬了下来。

提着马鞭的男子看着几个小厮的动作,冷声问旁边的男子:内院的那些人怎么样,都还老实吗?

男子得意洋洋道:他们吃的饭都混了***,从早睡到晚,想不老实都不行。

提着马鞭的男子盯了那人一眼:收起你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别忘了这是哪?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都给老子警醒点,若是跑了一个,你们就都别活了!

男子缩了一下脖颈,小心翼翼的问:大人,这,主子都去了玉华山了,还留着他们干什么,干脆都杀了吧,还省了看守他们的人呢。

你是不是傻!提着马鞭的男子气极反笑,那鞭子磕了一下那人的脑袋,阴恻恻道:留着他们,等主子回来后,还另有大用处!你小子给我老实点,看好了他们,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男子嘿嘿直笑,惦记着内院里的人,邪邪一笑:大人,内院的姑娘都,大人若是夜里无趣,不如,

提着马鞭的男子瞥了那人一眼,冷着脸摆了摆手:我不好这一口,弟兄们若是耐不住了,就去挑几个,他顿了顿,盯着那人道:有头有脸的那几个不许动,留着当饵的那个也不许动!

男子得了准话,顿时笑逐颜开的应了声是:大人放心,弟兄们心里都有数。

你们有数就好,闹出人命来,就自己去主子跟前请罪,没人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提着马鞭的男子哼了一声。

男子残忍一笑:小人最是怜香惜玉了,怎么会闹出人命来。

提马鞭的男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大人,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提着马鞭的男子:大人,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提着马鞭的男子嘲讽的笑了:他重伤成了这样儿,你们要是还能让他醒过来,那你们就太没用了。

男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又不能死,又不能醒,还真有点难。

提着马鞭的男子拿马鞭捅了捅那人的胸口,嗤的一笑:***你不是用的挺顺手的嘛。

男子动了动手腕,摩拳擦掌起来:有大人这句话,小人就放心了,一定把他照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人四目相对,齐齐哈哈大笑。

玉华山山势极高极广,层峦叠嶂,茂林葱茏,空气格外的清冽。

住在山里,往日高远的碧空也变得触手可及了,天黑得早,亮的也早,远山近水都笼罩在蒙蒙晨光里,淡淡的云雾在山间缭绕,一座座飞檐翘角的精巧院落,星罗棋布的点缀其间。

禁军不断的在山间来回逡巡,铠甲刀剑相互碰撞,冷肃的声音在山间流淌。

早起的下人也开始在院落里忙碌起来,袅袅炊烟在一座座院子上空盘旋,与云雾融在一处。

婷婷袅袅的玉华山更加的如同仙境了。

山里的夜格外深沉安静,没有半点嘈杂的声音,心似乎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韩长暮难得睡了个绵长的好觉,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韩长暮没有让人伺候盥洗的习惯,他晨起都是用冷水净面,可以最快的驱散睡意,恢复清醒的神志。

盥洗利落后,韩长暮将铜盆里的剩水泼在院子里,水流沿着青砖缝隙飞快的渗进泥土里。

韩长暮住的是个两进院落,位于半山腰上

,正好位于内卫驻扎之处和韩府诸人所住之处的中间,这三个院子被一段窄窄的石阶串联在了一起,前后不过一刻的功夫。

韩长暮站在潮湿的石阶上,凝眸望向云遮雾绕,恍若仙境的群山。

山间错落有致的点缀着一座座庭院,袅袅炊烟升腾而起,夹杂着人语和饭菜的香味,颇有几分乡野气息。

韩长暮觉得在京城时的紧张和焦灼一扫而空,心神骤然开阔了许多。

难怪圣人会如此热衷于这座玉华山,还未入夏便惦记着要来行宫避暑。

在这里住上数月,再伤脑筋的朝事也不足为虑了。

石阶下,内卫驻扎的那个四进院落里传来操练的声音,和山脚处禁军操练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石阶下延伸到韩长暮的身旁。

韩长暮看了来人一眼,神情微动: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顾辰抬手抹了一把汗,圣驾到达玉华山之前的那一晚,他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甄别出了两个可疑的厨子。

这两个厨子有些棘手,若是随意打杀了,怕打草惊蛇,线索从此就断掉了;若是容他们活着,一个不慎没看住,又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真的是难为死顾辰了,愁的他白天没吃好也没睡好。

谁知道今日黄昏时分,圣驾到达玉华山后,韩长暮又命他将御厨再甄别一遍。

如此一来,他又是一整夜不眠不休,熬得他腿肚子都直打转,觉得整个人都虚弱的说话都费劲了。

他把来回话前姚杳给他的参片压在舌下,条理清晰道:回司使大人的话,御厨里又查出来两个可疑的厨子,加上之前的那两个,就一共是四个了,这是名单,司使大人请过目。

韩长暮接过那张名单,仔细看了看。

名单上写的格外详细,这四人的籍贯、出生年月、擅长的菜色、师从何人、经由谁引荐而谋了这份差事都写的一清二楚。

这四个厨子看起来倒是身家清白,绝无可疑之处。

两个大厨房的厨子一个擅长做肉食,一个擅长做素菜;两个御厨一个擅长做点心,一个擅长做汤羹。

韩长暮捻着名单,微微皱眉:这四个人都当了数年差了,尤其是这两个御厨,在食局都干了十年,骤然将他们调离,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顾辰愁的就是这件事,另外两个大厨房的厨子倒还好说,这两个御厨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

他的眉眼皱在了一处,愁的叹了口气:大人说的极是,卑职原想着找个由头把大厨房的两个厨子调到内卫司来,在眼皮子底下做饭,可现在又查出来两个御厨,卑职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去跟圣人抢人。他微微一顿,试探着问道:要不,大人去找圣人,把这两个御厨要到内卫司来,搁在眼皮子底下,也好防范不是。

静了片刻,韩长暮摇了摇头,凝神道:内卫司开口跟圣人要御厨,太惹人注意了。

......顾辰无语,他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了。

无事,把这四个人放了吧,着人盯紧他们就是了。韩长暮想了想,突然淡淡道。

放了!顾辰惊诧道:大人,这放了,玉华山上人多眼杂,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这放了可是纵虎归山了。

韩长暮胸有成竹道:安插人手进来就是为了有所动作,把他们都放在内卫司的眼皮子底下,只怕会吓得他们什么都不敢做了,这可不是本官想要的。他微微一顿,看到顾辰一脸紧张的神情,他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来:轻松些,内卫司不能开口讨要御厨,等明日能开口的人上了山,自然

会逼得他们有所动作的。

顾辰微微挑眉,想到了折返回京的冷临江,骤然轻松一笑。

是了,谁开口都不如冷临江开口来得顺其自然。

美食于冷临江就像美女于谢孟夏,可以少但绝不可以没有!

顾辰松了口气:大人,那放了这四个人,要安排内卫盯着他们吗?

不必。韩长暮阴恻恻的一笑。

不必?顾辰皱眉道。

韩长暮微微挑眉,笑的格外诡异:你放出话,说这四个人的手艺被御前的人看上了,要挑他们去御前近身伺候圣人的饮食。

顾辰恍然大悟:卑职明白了。

大家都是厨子的时候,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突然有人出挑了,有了好前程了,那明里挑衅暗里使绊子的人估计就会苍蝇一样前仆后继扑上来,令人烦不胜烦,也防不胜防。

说完了此事,韩长暮见顾辰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挑眉问道:顾总旗,还有事吗?

顾辰张了张嘴,神情为难的开口道:回司使大人的话,内卫司的人手原本就有所不足,现在又派了两个护送孟总旗回京,人手上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不是么,方才禁军的金指挥使还在跟卑职抱怨,说是猎场内外还没有完全布防严密,要问卑职借调内卫呢。何振福急匆匆的从石阶走上来,满脸焦急道。

听到这话,顾辰回头道:哪还有人手借给禁军啊,你可不能答应。

何振福点头道:我是没答应,金指挥使说要来找大人商量,我这不是先来跟大人回禀一声么。

......韩长暮着实愣住了:山下有金吾卫,山上有禁军,布防是他们的事,内卫司只管甄别勘查,他问你借内卫做什么?

嗐,金指挥使说北衙禁军多是行伍粗人,打打杀杀可以,心思缜密的甄别勘查漏洞就不行了,所以才要借几名内卫一用。何振福隐隐自傲道。

韩长暮沉凝片刻,猎场中的形势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便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若禁军果真力有不逮,内卫司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毕竟禁军和内卫司现在是同仇敌忾的关系。

他思量道:待会儿我去见金指挥使,与他详说此事。

听到这话,何振福和顾辰对视了一眼,这话听起来有些松动之意,莫非自家司使大人是想借些人手给禁军了?

就这心神一动的转瞬,顾辰和何振福便开始盘算各自手中的内卫,哪些最得用的一定要留下来。

韩长暮没想那么多,抬头看了看何振福的身后,诧异道:姚参军呢,还没起?

何振福和顾辰对视了一眼,笑道:为了甄别出可疑的御厨,姚参军连着两夜都没合眼了,天亮时才回房,估计是累得狠了。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让姚杳一起去见金忠,一起参详参详猎场布防一事的韩长暮,也熄了这个心思。

人是要人尽其用的,但也不可太过,要张弛有度,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若是累死了,可就无人可用了。

韩长暮点点头:姚参军伤势未愈,是该多歇歇,今日若无大事,不必去叫她。

......顾辰哀怨道:司使大人,卑职也两夜未睡,可不可以也会去好好补个觉。

韩长暮淡淡道:把厨子的事安置好,再与本官和何总旗去见了金指挥使,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顾辰彻底绝望了,低声嘟哝了一句:我谢谢你啊!

韩长暮听得清楚,但是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抿出一丝微

不可查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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