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转动着眼珠了，”好像有一阵说有人看见一个老头半夜从她家出来。说那个老头是个沙老板！可是你也知道村里那些长舌妇一天到晚闲得发慌。没事就喜欢嚼个舌根。可信度不高！“
老头！老头！
林宾突然想起来了。大名子无意中跟自己提过他下面那个老头李家营的一个寡妇有一腿。
难道是他？
这么近？
不会这么巧吧？
林宾心头思绪再次纷乱起来。真要是这样。那就真是有些奇妙了！
想起自己跟张家浩就坐在毒窝不过一百米的地方浑然不觉！
甚至那个老头钓鱼，被看作一道风景！
而更奇妙的是。他的儿子被拘禁的地点同样就只离他不过一百米。他也一样浑然不觉！
要不要这么离奇！
林宾笑了。
想再多没有用。一切都只是推测。
但是证明的办法也很简单，去那艘船上看看不就明白了！
林宾立即道：”小邓，去把你的摩托车开过来借我用下！“
”好嘞！“
看着小邓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林宾这才拨通了大名子的电话，”大名子，在船上吗？“
”在啊！“
“你下面那条船上的那个老头还在船上吗？”
“老头？你问那老头干嘛？”
“你赶紧给我看看！很重要！”
大名子走到船头凝神看了下，“不在啊！那船没动静啊！你等会啊！我问问老邢头。他在岔路口那开条子。老头要出去，必须经过他那！你等下啊！“
正说着，小邓的摩托车已经骑过来了。
林宾打量着小邓憨厚的脸。想起平时工作中对自己的唯命是从。他住的地方的寒酸。招待自己的羞涩。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拉他一把。
多个人也多些把握不是。自己面对可不是一般人。
小邓正准备下车。
林宾果断的道：“你骑上送我去个地方。”
小邓没有什么犹豫。直接点头，”去哪？“
”往泺口浮桥！”
几里路的路程很快。上了黄河大堤。林宾指引道：“别下去，顺着河堤往前开。看见那下面的沙场没有？去那！”
一直没挂的电话又响起了大名子的声音，“宾哥！老邢头说他一大早就开着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好！我快到你那了！见面说。”
是不是接到黄子建被拘留的信息就去打探情况呢？
要真是这样。蔡震华的身份就不简单了。跟这个毒枭能直接联系。
也不知道张家浩有没有听自己的话，安排人跟踪！
摩托车的引擎轰鸣着。耳旁的河风呼啸着。午后的阳光却很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难得的好天气！今天会是特别的一天吗？
自己可是扔下上亿的生意啊！也不知道股市现在怎么样？
但此刻真的不能因为这个影响自己。
楚泽很重要！但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更重要不是？
全神贯注的做好眼前的事情。无须多想！楚泽会理解自己的。他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的！他也希望自己的侄子可以不用在看守所度过自己的襁褓时光的！
何况未知的事情更不用悲观！
大名子站在沙场上。
林宾下了摩托四下看了看，“三哥的车不是在你这吗？”
大名子顺着一个沙堆一指，“藏那个沙山的后面了！放在场子中间碍眼碍事！”
“哦！”林宾的目光却盯住了下游沙场上的沙山。一辆小货车直接被沙子掩埋倒是个好办法。
收敛思维，“你给我准备个能开锁的东西。”
“好！”
大名子跳上船直接拿来把小巧的液压钳。
林宾接了过来，“大名子，我们现在过去搜查下那艘船。你就在这给我们把风。电话接通保持通话。明白吗？”
大名子点头。
林宾招呼了下小邓。顺着黄河边上的土路直接奔着目标而去。
小邓有些不明白的道：“什么情况啊！秦警官？”
“你别多问。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邓有些兴奋的道：”秦警官，是不是什么大案子啊！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像上次那么怂！“
林宾一语不发。
小邓讨了个没趣。当下也闭嘴亦步亦趋的跟着林宾到了船跟前。
眼前这艘船明显跟大名子那艘不一样。大名子那艘船没有这么高的船体。沙船没有货仓。船体仅仅提供抽纱机械能够浮在水面就可以。
这艘船露出水面的就差不多一米五。吃水部分加起来估计有两米的船舱。
船头还配有吊杆。看来这是艘老式的货船改装的。
船身也不长，只有五六米左右。宽两米左右。船体的油漆有些斑驳。老旧的身姿此刻却像个诱人的美女一样在水面上轻轻的荡漾着，引诱着人一探究竟。
林宾镇定搭载木板上了船。
船的中间部分用铁皮焊接了一个三米长两米宽的房子。
房门也是铁的。还有一把大大的铁锁锁住了里面的秘密。
林宾轻舒了口气。举起液压钳对上了铁锁的钢圈正要使劲。
小邓道：”秦警官，这样不好吧？“
林宾想了想。不理小邓。正准备用力。
小邓一把抢过了液压钳，“秦警官，你还穿着警服呢！咱们又没搜查令。影响不好，我是协警还穿着便服，我来吧！万一有差池，你也有回旋的余地！”
林宾笑了笑，依言退开。很是欣赏小邓的识趣。
小邓开始使劲，“秦警官，这里面有什么啊！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大白天的撬锁！“
林宾半开玩笑道：”运气好的话，里面可能是个制毒窝点。“
小邓一惊，”秦警官，你开玩笑吧！“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邓一咬牙。铁锁钢圈瞬间断开。小邓摘下铁锁，打开了房门。
林宾凝重的走了进去。
小房间很小。就是一张床，胡乱的对着被褥。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除了床，就是门口有点位置。右手摆着一张自制的木桌子。散乱着一些餐具。
船舱的入口呢？
小邓很聪明的直接掀开床板。
赫然一个井盖形状的铁板凸出甲板十公分左右。铁板上的拉手跟甲板上焊接的拉手挨在一起。铁链子串起来又是一把铁锁。
林宾深呼吸了几下。点点头。小邓会意的用液压钳套住铁链子。三下两下的崩断了铁链子。
抽开铁链子。拉起井盖。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一个简易的梯子很醒目。
林宾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顺着梯子下到了舱底！
顺着手电筒的强光，所到之处，一目了然。
舱壁上焊接的条形小桌上摆满了各种玻璃试管，容器！墙角上整齐的摆放着五个氢气瓶。挨着氢气瓶的是一个圆嘟嘟的反应釜。
菱形的船头部位整齐的摆放着十几个纸箱子。
林宾静静的站在中间。呼吸着狭小空间中异样的气味。
没错！就是这里了。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终于没有落空。运气不错~！
跟在后面下来的小邓没见过这些东西：”秦警官，这些都是什么啊？“
林宾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将手电筒照向那排纸箱子，”想知道是什么，打开箱子不就知道了！“
小邓听话的走到纸箱子跟前，用力的撕开一个箱子。拿出一个装满白色晶体的透明塑料袋。撕开封口，轻轻嗅了嗅。瞬间气血翻涌，查证似的依次打开了所有的箱子。全是冰毒！
小邓脸色通红，浑身颤抖，牙关都不听使唤的打起架来，”秦.....警官.....冰毒！这么多的冰......毒！“
林宾点点头。脑海里依次翻滚着小武，张家浩，刘庆，甚至谢湘的样子。
小武的忍辱负重乃至壮烈牺牲，张家浩的执着坚守乃至不惜犯罪！还有刘庆的兢兢业业。还有他们背后专案组的那么多人夜以继日不辞辛劳的工作。
不都是为了揭开眼前的这个狭小空间的面纱吗？不就是为了这些为害人间的白色恶魔吗？
林宾仿佛做梦一样。怔怔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到头了。
只是眼下真不是抒发情怀的时候。林宾翻过来手机拨通了张家浩的电话：”准备抓捕队伍。马上赶到大名子所在的沙场。目标现在不在。注意隐蔽！“
”什么情况？“
林宾微微一笑，“我送你一桩泼天的功劳！”
正说着，大名子的电话进来了。林宾直接挂了张家浩的电话。接通了大名子的电话，”怎么了？“
”那老头回来了！已经上了河堤了。老邢头说的。一辆新买的面包车！“
林宾心开始狂跳，“别挂电话，随时给我报告他的位置。”
小邓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林宾已经爬上了扶梯来到了上面的铁皮房子，迅速把房门带上。在地上的杂物当中找了根钢管。然后紧贴在房门的一旁。跟上来的小邓也赶紧抓起了一把扳手。学着林宾的样子埋伏在房门的另一侧。
林宾很严肃的道：“一会只要有人进来。照着腿使劲招呼。别乱打，抓活的！明白吗？”
小邓依旧激动不已，努力让自己平静。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来句，“明白！”
电话里大名子声音又传来，“到岔路口了。最多一分钟到船边。”
林宾低声道：“到了船边你就别说话了！”
“好的！”
六十秒的时间平常不察觉就容易过去。此刻就像停止了一样。只能数着风声来去的呼啸任时间过去。房间内一阵窒息的气氛。
若果这个人是杀害是小武的凶手。那么对方有枪！
一定要镇静。一定要镇定！不然就把自己给交待在这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
脚底下的甲板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人上船了。林宾的心也开始提到嗓子眼。攥着钢管的手潮湿得快要握不住。甚至感觉能听到小邓的心跳声，跟自己一样急促。
脚步声很轻微的靠近。来人看到门上的锁没了。脚底下一把破坏的锁分明在诉说着自己被暴力破坏的遭遇。明确的告诉来人有人入侵。
隔着一层铁板的林宾已经摆足了架势，等待着来人一进门就予全力一击。
来人嗅到了危险。枯树皮般的脸上千沟万壑的皱纹尽显凝重。
风在呼啸。河水依旧缓慢的流淌。一块铁板隔着三个人。一触即发的对决。
和谐与凶险共存在这丽日满天的午后。
。。。。。。。。。。。。。
杨重在办公室里喜笑颜开。上午盘的指数已经涨了差不多百分之二。
差不多四百万的账面盈利怎么不让人心情舒畅呢？
杨重喜滋滋的打开软件中行情页面。十分后悔自己没有使用杠杆。
奢华的大门又被推开了。颜菲快步扭动着身体。丝毫不注意仪态的走到办公桌前，“赚了多少了？”
杨重得意的伸出四个指头。
颜菲一嘟嘴，“有钱就是好。我所有的存款也就五十万。”
但是旋即一笑，“但也不错！一上午什么也没干就赚了十万。早知道我就上29楼严总那去弄个十倍的配资玩玩。现在身价都可以翻两番了！”
杨重哈哈一笑，精神大好的探出发福的身体轻抚着颜菲娇媚容颜，”着急什么啊！这还有下午，还有明天！到六千点还早着呢！机会多的是啊！“
“那你不得慰劳慰劳我！”
杨重色眯眯的道：”晚上我去你那！好好慰劳你！“
颜菲撒娇道：“我在贵和看上了一块表！要求不高吧？”
杨重大手一挥，”看你今晚表现了！”
“讨厌！”
“呵呵，好了！赶紧去上班吧！开盘了已经！”
“那晚上见！”
一阵香风裹挟着曼妙的身材快速的消失在门外。
放下电话的张家浩没有一丝迟疑。大喊道：“小路，马上通知楼上所有的外勤紧急集合！”
然后快速的穿好防弹衣。一路飞奔下了楼。
林宾说的话已经很明白。那就是发现了制毒工厂。
眼睛里闪耀着无比的激动。终于来了！无数次梦中的一刻马上就要实现了。
飞奔中来不及多想的张家浩迅速上了车，马达轰鸣着出征的号角。
三三两两的外勤踊跃的出现的楼道口。
张家浩冲着他们大喊道：“马上上车。跟我出发。跟后面下来的保持联系，让他们追！速度！快！速度！“
无比熟悉的铁门在老人的眼里很熟悉，只是那铁门的后面是不是很陌生？
老人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有一丝迟疑。尽量轻手轻脚的后退。到了船檐。没有一丝犹豫的一个飞跃下了船。然后全力狂奔向不过五十米的面包车。
紧张道额头冒汗的林宾开始有些焦躁。电话突然恬躁起来：”宾哥，老头要跑！已经开车门了！“
林宾脱口而出，“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
“好嘞！”
话音一落。
大名子也是一个纵跃，飞身下船了。直奔着三哥的昂科雷跑去。
林宾一脚踢开了门，“小邓，你在这守着！”
顺着甲板，蹬，蹬一个助跑。最简洁的冲上了岸。面包车已经发动了。一股黑烟一冒。倏地窜了出去，顺着土路风驰起来，丝毫不顾及颠簸。眼看就要消失在林宾的视线中。
林宾全力奔跑，追赶着黑烟的方向。心中一万个懊悔。固守做什么，自己这边有两个小伙子。对方只是一个老头。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面包车已经到了岔路口。上了主路上了河堤。自己的交通工具可就一辆摩托车。不对，三哥的昂科雷在！
正想着。昂科雷像个英雄般的及时出现。呼啸着的速度狠狠的撞向了同样在疾驰中的面包车。
轰隆一声巨响！
面包车被懒腰一幢，翻了个个横飞了出去。
林宾大呼，“大名子，好样的！”
脚下百米冲刺的速度全力朝着车祸现场狂奔而去。不过两百米的距离。
大名子使劲的摇摇头。剧烈的碰撞让自己差点飞了出去，还好安全气囊及时弹开。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系安全带！真不是个好习惯。
感觉了下手脚还很灵活。大名子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被撞翻的面包车。却听见‘咚咚’的踹车门声。
老头还没事？看着渐渐接近的林宾。当下大踏步的跑了过去。
刚绕过驾驶室。铁门被撞开了。老头爬了出来。大名子刚想一脚踩过去，却看见一个乌洞洞的枪口从老头的身下瞄准了自己。
”我操！枪！”大名子转身就跑。
“砰！砰！”两声枪响。
大名子后背冒出两个血洞。
身体微微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枪响震惊了已经出现在面包车尾部的林宾，看着大名子倒下的身影。
凄厉的一声喊叫：“大名子！”
再一刻，使劲浑身力气一个直扑狠狠的扑倒了持枪的老头。
双手死死的抓住老头持枪的手。拼命的往地下砸，想要解决掉这个杀器！
老头很有经验伸腿压制着林宾的腰。顺势一个翻身压在了林宾身上，空着的左手绕上林宾的颈脖。像个铁箍一样紧紧的卡住了林宾的脖子。
林宾不敢松开控制持枪的手。不能腾出手来掰开扼制自己脖子上手臂。那样的话，以自己感受的劲道自己一只手根本控制不了比自己力大的老头，如果持枪的手得到自由，自己死得更快！
这只是一念间的想法，下一刻大脑开始缺氧。一片空白。
难道自己就这样去了？飘忽的影子就像自己的灵魂一样居然在空中飘荡起来。自己的感觉却是难道的放松！终于卸下重担了！终于不必再为重负揪心了！
人们刻意避免的死亡居然是解脱和轻松！这是不是个讽刺！
好吧！就这样吧！不然你怎么面对大名子的死！你为什么要他阻拦呢！你猜到他有枪的！
你害死了楚泽，你又害死了大名子！你就跟天煞孤星一样，你身边所有的好朋友都死了！你活着做什么呢？
放弃吧！可以了！就这样吧！
依旧很紧张的小邓这次真的没像上次那样没出息。林宾上岸后，自己也跟了出来。
这是个机会。那上百公斤的毒品。很明确的告诉小邓这是个天大的案子。
这是自己立大功的好机会！估计一辈子就这一次机会。
一定不能错过。。
看着林宾被压制在地上。转正给了小邓无穷的勇气，快步走到跟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扳手狠狠的砸在了老头的背上。
当然不能打死了！
林宾很累的闭上了眼睛！却感觉到一股力道从背上传来。紧接着扼住脖子的手居然送开了。
大脑被气血一冲。自己还活着！猛烈的咳嗽了几下的同时求生的欲望迸发了无穷的力量。向前一窜，用腋下夹住了老头持枪的手。非常迅捷的曲折持枪的手，往外狠狠的一拧。清晰的’卡擦‘声。一只手完全骨折。黑漆漆的六四手枪掉在了地上。
快速的捡起手枪，电光火石般一瞬间生死易手。一回头照着视线范围内的老头大腿就是一枪。
老头一声震破长天的惨叫！
举着扳手的小邓迷糊的问道：“秦警官，还揍他吗？”
揣着粗气的林宾坐在地上晃动着脖子。慢慢恢复了神智。站了起来。大名子的躺在一边，背后的血洞咕咕的往外冒着血！
林宾眼泪喷涌而出，撕心裂肺的喊道：”叫救护车！“
身形一晃，脚下不稳瘫倒在地。眼泪不停的爬到大名子的身旁。伸手按住不停冒血的抢眼，另一只手试探着大名子的鼻息。
枪正好打在心脏的位置。鼻息全无。
林宾无奈的松开满是鲜血的手。趴在那里，双眼空洞的看着不远处的黄河缓缓流淌，那是在呜咽吗？
楚泽去世了。自己没有哭！小武的追悼会，自己也没哭！
原以为自己真的很坚强。自己错了！
楚泽和小武死的时候自己不在一旁。从未像今天这样，这么直面鲜血，直面死亡，直面残酷！
小邓赶紧蹲在一旁，”秦警官你没事吧？“
林宾泪眼模糊的站了起来。
走到老头跟前。老头的阴沉的眼神因为痛苦变得有些迷离。
林宾轻轻拽起老头的左手，饱含泪水的眼中闪出冷厉，”丧尽天良！“
老人的手被曲成一个直角，林宾托住肘关节，顺时针又是一个九十度横拧！
卡擦，骨裂声。
伴随着林宾的第二句话：”灭绝人性！“一起清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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