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檀香的味道。
我注意到张龙虎在进店以后，嬉皮笑脸不见了，些许庄重，弄得我都跟着紧张起来。
屋子的四面墙都挂着刺青的图案，不过却不是常见的老虎或者龙，都是一些梵文，还有神佛的画像。
看着不像是一家纹身店，反倒像是一间占卜师的卜卦小屋。
进门后，我学着张龙虎用门口的石灰先洗了洗手，又走到檀香面前闭着眼睛让檀香给全身上下熏了一遍，很有仪式感。
走进玄关后，是三幅巨大的刺绣。
中间那幅是号称玉清圣祖紫元君的骊山老母，左边是天微星九纹龙史进，右边是天巧星浪子燕青。
“给骊山老母上香！”
张龙虎走到供台前拿出三只短香递给我，一脸严肃。
我急忙接过，恭恭敬敬的就要给骊山老母磕头。
谁知道腰还没弯下去，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
“你不能拜！”
呃……
我一时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助的看向张龙虎。
“陈老让你别拜就别拜了，进去再说！”张龙虎摇摇头。
帘子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坐在小马扎上，在他面前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只是那脸有些苍白，眉宇间有一团黑气。
这老爷子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陈老。
那小姐姐上衣已经脱了，仅穿着一件抹胸。
走近我才发现陈老在给那小姐姐纹身，纹的是一头没见过的怪兽。
看着像是牛，可又没有牛角，前腿很短缩在胸前，只有一条腿站立，身上覆盖着如鳄鱼般的鳞片，不过却缺少了眼睛。
“这纹的是什么？”我压低了声音问。
张龙虎低声跟我解释，这叫夔牛，是山海经中的一种灵兽，叫夔牛。
传说夔牛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它身上闪耀着光芒，似日月之光，吼声和雷声一样震耳。
我注意到，陈老用的不是纹身枪，而是一根很长的铜管。
管子上雕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野兽又像是三头六臂的神佛，很有年代感。
张龙虎告诉我陈老手中那玩意是个宝贝，能和神鬼通灵，是商周流传下来的老物件。
随着陈老最后一针落下，那小姐姐也发出痛苦的哀嚎，面部异常扭曲。
同时嘴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会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
“孽障！”
陈老端起面前的一碗血水含在嘴里，对着那小姐姐身上纹着的夔牛眼睛处喷去。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声如牛似虎的吼叫声响起，震得我耳膜生疼。
恍惚间，我看到一头似牛非牛的怪兽从小姐姐的纹身处冲出，仰天发出一声怒吼，牛蹄狠狠地朝着小姐姐的眉心处踩了下去。
与此同时小姐姐也是惨叫一声，身体不停地抽搐。
她眉心的那一处黑气也像是活过来一般，在疯狂地扭动，看着像是要往眉心深处钻。
过了大概好五分钟左右，夔牛再次发出一声长啸，消失在了半空中，小姐姐终于停止了挣扎，她粗重的喘息声也开始逐渐平稳。
我也长松口气，一抹背后，全都是汗。
“她……她身上的纹身消失了！”
我指着小姐姐身上的纹身惊呼道。
从夔牛消失后，小姐姐身上的纹身颜色也越来越淡，最后竟然消失了。
“有啥好奇怪的，这是阴阳绣，也叫鬼绣……”张龙虎大咧咧的给我科普。
可话还没说完就陈老冷声打断：“不懂就别乱教别人，误人子弟，这叫请神绣！”
张龙虎也没感到不好意思，竖起根大拇指：“陈老牛逼！”
陈老没搭理他，转头看向我：“孩子，你过来给爷爷看看！”
我走上前让他摸摸我的脑袋。
“你们回去吧。”陈老把手从我脑袋上拿下来，下了逐客令。
摸摸脑袋就完事了？
不给我刺个纹身？
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就只是简单个摸个头？
张龙虎也瞪大双眼，有些震惊：“陈老牛逼啊！”
“牛逼什么！”
陈老瞪了张龙虎一眼：“他的事我处理不了。”
“处理不了？”
张龙虎嘴巴张的老大，比刚才的表情还要夸张数倍：“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张老在鬼绣这一行是顶尖的大佬，堪比龙虎山的大当家，一手鬼绣唤神差鬼神乎其神，还有您处理不了的？”
陈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夸我，我有多少本事我自个知道，你今天就算是说破天我也帮不了。”
张龙虎还要在说，陈老却指着门口骊山娘娘的画布示意我们看。
“卧槽，骊山娘娘怎么哭了？”张龙虎一扭头，吓得连连卧槽。
我也被吓了一跳，这骊山娘娘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你们走吧！”
陈老重重的叹了口气：“张龙虎，我也提醒你，这孩子的事你最好别参合，你惹不起！”
张龙虎沉默了。
低头思索片刻，歉意的拍拍我肩膀：“小屁孩，你也听到了，连陈老都没办法，我更帮不上你，这钱我是没办法赚了，咱们山水有相逢，山不转水转，告辞！”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的很干脆，头都没回一下。
看着张龙虎那绝情的背影，我有些心塞，可也知道怪不了他。
他和我非亲非故，没有必要为我趟这趟浑水丢了姓名。
只是有些不甘，抱着这么大的希望来，却被告知没人能救我。
“陈老，打扰了！”我强撑起个笑容对陈老笑笑。
“孩子等等！”
刚要走出门口，陈老却把我叫住，把一柄长六十公分的弯刀递给我。
这弯刀看着有点像是唐刀，可却比唐刀还要弯。
我记得这把刀当时是摆放在骊山娘娘面前的。
“陈老您这是？”我有些疑惑。
“孩子，龙牙送你了！”陈老微微一笑。
这刀叫龙牙吗？
我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再说我也快死了，要来也没用！”我急忙把龙牙还回去。
虽然我看不懂，但光从造型上看就知道这把龙牙不便宜。
可陈老却没接过，而是意味深长的道：“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我啥时候有这么一把刀了？
我唯一有过的一把刀就是过年时候，我爸用木头帮我削成的，后来被我妈当柴火烧了。
陈老一脸严肃：“孩子，记住爷爷的话，生既是死，死既是生！一直往西边走，你会遇到你的贵人，记住了，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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