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立在赫天陌身边的小顺喝住。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由始至终都没给自己好脸色的小侍从。
小顺看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干脆挑明道。
“大人的双眼岂是容得你置喙的？”
胖婆子这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她忙改口道。
“是奴婢失言，请老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相比较于眼下的案情，赫天陌其实对于这一段插曲并无太大的感觉，不过，小顺这种护主的举动还是让他觉得欣慰，他下意识摆摆手。
“好了，下不为例！闲事休谈，小顺，刚才让你找的那些人，都找到了吗？”
之前将胖婆子带来之后，小顺就一直在赫天陌身后站着。
按理说，赫天陌拿这事情为他，他可能会回答不上来。
但小顺只是稍稍顿了一下，便道。
“回禀老爷，林四家的所状告之事，牵涉之人甚多，几乎囊括咱们县衙后宅的绝大部分下人，所以，小的刚才只是顺路随便找了几个府里的下人，让他们在门外候着，老爷可以随时提审。”
胖婆子一听，证人竟然是小顺随意找的，并不是她想象当中，自己负责管着的那一批，不由得开口道。
“老爷，找这些人当证人，是不是太随意了，奴婢觉得，真正的证人应该是既熟悉奴婢，又熟悉林四家的才是，否则，那些随便找来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
若是他们真有话说，那不也是胡诌的吗？”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其中之一就是觉得小顺这种找证人的方法行不通。
虽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但小顺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兀自在赫天陌的身边站好，继续当背景板。
赫天陌却状若随意地问道。
“那你说，该找谁，找那些人来当中这个案件的证人？”
胖婆子一听有戏，不由得面色一喜，道。
“当然是找府里专门做裁制及缝补工作的那些人了，他们天天与奴婢和林四家的处在一起干活，自然对我们两人更为熟悉，也更清楚我们之前有没有发生过林四家的所说的事情。”
她利索地说完，就巴巴地等着赫天陌下命令。
在她想来，自己说的完全在理，赫天陌应该会听她的建议。
而只要赫天陌听她的，找那些人来作证，那她完全有信心，这次肯定不会有事。
那院子里的人，除了林四家的这个另类之外，其他的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那些不敢在她眼皮底下耍心眼的人。
然而，赫天陌还没说话，站在他另一旁的小六就忍不住出了，轻哼一声。
“哼！你是没听清小顺刚才说的话，还是别有心机，没听说，这件事牵涉到府里的绝大多数下人吗？
难道路上遇见的下人不是府里的人？”
胖婆子下意识地反驳。
“不是，可是他们都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呀，又怎么会……而且，他们就算知晓，也只知道些皮毛，听说的而已，跟那些朝夕相处的人相比，根本就没法比较呀。”
“所找的证人，自然也有负责裁制缝补活计的。”
就在这个时候，小顺悠悠说了一句。
这句话，并没有让胖婆子觉得安心，反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她想要的情形是，来作证人的都是她那院里的人，而不是将府里干所有活计的人都找来。
若是那该死的小顺找来的人是她的自己人还好些，如若来的是那几个平日里看着老实，其实不见得没有异心的人，那她……
越想，胖婆子心中越着急，连带着，额头上又冒出了不少冷汗。
不过，她刚被冷水泼过，此时身上都是湿淋淋的，看着并不明显。
赫天陌看她住了嘴，便直接对小顺道。
“如此，让他们进来吧。”
小顺应了一声，快走几步朝门口走去。
很快，一群将近十人的队伍在小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胖婆子努力睁大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然而，看着看着，她就绝望了！
来的人果然是没有完全受自己掌控的！
而且，不久之前，为了将这人的把柄握在自己手中，她还随意找了个理由发作这个丫头。
若是这丫头换恨在心，那她……
完了完了！
胖婆子在心底哀嚎一声，那股天旋地转，脑海中炸雷的感觉又来了。
于是乎，她又晕倒了！
……
看着再次晕倒在正厅中央的胖婆子，在场的除了最后进来的这群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那群人一看老爷和老爷的贵客，以及顺爷和六爷都保持沉默，也都有样学样，沉默地看着地上的那坨肉山。
沉默过后，关辰溟的目光看向小六。
不用他说什么，小六心领神会，又快步走了出去。
少倾，胖婆子又在一阵冷水的浇灌中悠悠醒来。
这次醒来，她没有前一次那般迷糊，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非常不妙。
她尝试着将那双半开的眼睛合上，打算继续装晕。
不料，上首传来了一个声音。
“去个人，将府里的王大夫找来，随时在一旁候着，若是再晕倒，就直接扎针。”
一句话，让胖婆子失去了继续装晕的勇气。
她只得睁开那双小眼睛，神色寡淡地跪好。
有了这么一群数量庞大，分工各异的证人，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林四家的所诉之事，全部属实。
自然地，胖婆子的否认全部是假的。
如此一来，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
赫天陌很快就给作出了判决。
一是胖婆子诽谤林四家的不守妇道，被判掌嘴三十下，打板子二十下，罚银二十两。
二是胖婆子违背主子意志，擅自加重主子吩咐要优待的林四家的活计，打板子二十下。
三是胖婆子唆使他人殴打林四家的幼子，导致其小小年纪，就身心受创，打板子三十下，罚银三十两。
四是胖婆子身为府里的管事，却行身不正，肆意欺压他人，即刻起，除去她的管事一职，并交由新任管事管教。
至于她要求林四家的去陪她侄儿一事，因为林四家的当场拒绝，没成事实，便暂时不处理，若是以后再有此类情况，再一并从严处罚。
不过，就算这事被轻轻放过，但以上四重处罚下来，胖婆子不仅丢了管事的活计，还要赔给林四家的五十两巨款，更要遭受三十下的掌嘴和五十个打板子。
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说掌嘴和打板子的事情。
好吧，掌嘴的事情也可以暂且不提，毕竟就算牙齿全打落了，脸打肿了，人命还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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