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听万老板这么说，深吸一口气，盯着刘姨娘，沉声问道：“刘氏，我且问你，瑞儿此番重病，是否与你有关？”
刘姨娘面上有些挣扎，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缓缓地道：“是妾身做的。妾身在他卧房墙里塞了黑布偶，用针扎了腿。”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供认，周老爷仍是气血上涌。
举起手颤抖地指着刘姨娘，声音颤抖地大声道：“毒妇！你……你为何要如此害瑞儿？！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刘姨娘因刚刚吐露实情，表情有些惊恐，还不待她说什么，听到周老爷的斥责，自己不由自主地张嘴便道：“亲生骨肉？哈哈哈……”
她笑得猖狂，开口道：“老爷，您错了，大错特错！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换来的，是夫人嫡亲的儿子！”
这刘姨娘在真话符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回答周老爷的问题，结果回答完又有一瞬间的清醒，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怕再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哪怕已经说的差不多，自己还是要掩耳盗铃一番。
“什么？！”周老爷失声地道。
他听到这个结论，如遭五雷轰顶，不由自主地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茶几上，茶盏哐当落地，摔得粉碎。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着刘姨娘，颤抖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万老板在一旁也是瞳孔骤缩，饶是他见识过不少风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住了。
不过他还是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周老爷的胳膊。
他看到周老爷这吃惊的模样，怕是问不出什么，他怕真话符时效过了，于是抓紧时间问道：“为什么偷换公子，把原因和过程说出来！”
周老爷听到万老板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毕竟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于是周老爷定了定神看向刘姨娘。
那刘姨娘在真话符作用下，继续不受控制地诉说：“当年我与你那夫人几乎同时有孕，我便知道，这是我的机会！从那时候我便开始谋划，夫人的预产期比我也就早二十天，我偷偷服用了催产药物，算准了时间，在夫人发动那日，我也提前‘发动’，生下了我那不足月的、瘦弱得的亲生儿子。我儿本来只比大公子晚二十日，就算催产也不至于身体太弱，没想到我孕期思虑过甚，导致孩子身体那么瘦弱。”
刘姨娘眼神空洞，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那天，产房里忙成一团，夫人力竭昏睡，我买通的稳婆趁机就把两个孩子换了！哈哈，你和夫人百般呵护的嫡子，其实是我的血脉！而你们眼中那个体弱多病、需要仔细将养才能活下来的庶子，他才是真正嫡子！”
周老爷浑身冰凉，几乎站立不住，全靠万老板一直没有松开扶着他的手支撑。
万老板见周老爷状态实在太差，低声道：“周老爷莫急，保重身体重要，先坐下缓缓。”
在万老板的搀扶下，周老爷在椅子上坐下，深呼吸后才情绪才稳定。
这时候，周老爷想起过往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嫡子”明明足月，幼时那般孱弱。
而那本来早产的庶子，虽然早产，但身体一直还好，甚至一直比嫡子身子强壮。
他当初还以为是刘姨娘体质好，所以庶子哪怕早产一些时日，身体也是很强壮。
他着实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你这毒妇！为什么要这么做！”周老爷嘶声吼道，目眦欲裂。
刘姨娘木然道：“为什么？明明当初是你先招惹的我，最后我却要当妾，表哥，凭什么？凭什么！既然我低人一等，那我就要让她儿子也尝尝低人一等的感受。要我的儿子，被当作嫡子，金尊玉贵地长大。让你的嫡子当作庶子养在身边，因身份处处低人一等，看着他被我的儿子压着一头。”
周老爷听到刘姨娘这一声表哥，表情一顿，也想起过往。
刘姨娘本是自己隔了几层的表亲，但是年少时两家走多颇多，两个人接触不少，原本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但到了议亲的年纪，家中考虑的却不是两个年轻的人感情，而是两个家族适合不适合联姻。
刘家自然家世差自家不少，周家不愿意与刘家议亲。
自己抗不过家族压力，最后同意和家世差不多的李家小姐结亲。
只是那时候，他和表妹俩个人还是放不下彼此，后来母亲答应大婚之后把表妹纳进门做妾。
他与表妹商议，表妹虽然难过，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大婚一月后，表妹进了府。
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一妻一妾，实在没想到就这一妻一妾，最后还能差点害了自家孩子。
万老板看周老爷眉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又开口问道：“既然你已换子，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为什么最后又要害了周秀才，毕竟他也是你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
“为什么？”刘姨娘语气有些疑惑，好像自己也在思考。
接着，她才缓缓地道：“本来是实现了自己的目的，那孩子自幼不如我儿子受呵护，我也没有费心教养，只是谁让他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风头还渐渐盖过我儿子！我担心害怕，我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不能让他有机会出人头地，威胁到我儿子的地位！既然不能让他消失，那就让他废掉吧！一个残废的庶子，就再也不会构成威胁了！”
周老爷听刘姨娘这么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整个人瞬间像委顿下去。
他不仅差点失去真正的嫡子，将鱼目当作珍珠，而将真正的明珠弃若敝履！
他一直怕嫡庶不分让庶子有不该的妄想，平日里对瑞儿关怀有限，只今年中了秀才，对他才另眼相看一些。
想想这十多年对瑞儿的态度，自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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