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你蛰居于深渊太久了。”
所谓的延续之法,也不过是板结着永居上位这等私欲的口号而已。
“哼,你懂什么?持明一脉大计……又岂是你这等归化于外的后生可以体味的?”
涛然咳出一口鲜血。
撇眼看到了白炽。
“白炽,你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账东西!居然就这样将外头的判官带了进来,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时刻,本族白养你们这两个叛徒,我白养你们两百年——少尊……少尊,你为什么要这样背叛你的族人!”
“你尚未出世我为你欣喜!”
“你出世时我帮你撕下茧衣!”
“你幼时沉溺禁术,我非但不行禁止,甚至于为你喜悦,为你大开潜渊!”
“甚至于你兄妹二人可破例出渊,前往丹鼎司修行医道,也是老夫力排众议!”
“朔光长老器重你、族人仰仗你……”
“我待你不薄,而你,居然带着这么一个外人要行缉拿,你!”
涛然大怒。
白炽打破了他的计划,原本,他至少会在这一番无异于自爆的情况下,于引雷柱下褪鳞往生,认作罪首。
如此,死无对证。
可景元前来甚至于先于方壶的灵砂,毫无疑问……他的计划落空了。
白炽毫无动容。
“要不说活得越久的老东西越擅长诡辩呢。”
“你看白露就见不得老人家诉苦这套。”
只见小龙女低头。
有些彷徨。
“再让你编两句,那丫头还真以为错的是自己呢。”
“首先,我借阅禁术的目的不止是使用,不是为了成为你这样需要同类血髓,才能维持形寿和理智的怪物。”
“我是在想如何给出变回来的方法。”
“其次,我们出世时,你们的欣喜非是为了迎接两个生命……而是毫不隐喻的贪恶。”
“你们将我们圈禁在渊底的洞天,无外乎是用水魄晶的窗帘、珊瑚金打造了一副坚固的囚牢,并告诉我们作为族长、作为龙尊就是生来要待在渊底,寸步不离于建木的。”
“这就是龙尊的宿命……”
“狗屁的宿命!”
“你们为了扶持一对听话的傀儡维持统治,这样荒唐的谎言也能编得出来!?”
他震怒,一脚踩在涛然的脸上:
“白露的第一个十年是在渊底的深宫度过的!”
“第一个百年,她也是这样度过的!”
“我那时恼怒!”
“可现在也绝非平静,我气愤你们卑鄙!”
“明明这伎俩并不高明,却无比恶毒的成功了,绑架着我的妹妹一百余年!”
“因为这计俩非是恐吓这样低等的手段…而是作为族长的责任呐!
告诉一个孩子只要她出门海渊就会倾覆,所以不想要让大家死去,龙尊就只能缩在深宫的角落,每日最大的欣喜,是观望院外的落梅,数它有几条枝头,数它有几朵芽孢!”
“你们对我们做了这样的事情,居然有脸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自居?”
“真是建木之力窃用的多了,自己也长成了树皮的模样!”
“所以我决定要把她教成一个【坏孩子】!”
“一个非但不乖乖听话,而又不顾长命的坏孩子!”
而白炽的自曝。
也让白露愣住了。
所以原来……臭哥哥每次回潜渊阁都只带一份零食、馋的她跳脚哀求。
却非但不给一点点,还要当着自己的面一口一口吃完的原因吗?
想吃啊,自己逃出去去买啊、我可懒得给你带!
被老东西们耍的团团转的笨蛋……你骗人,长老是为了大家!
那个时候……他就在暗示自己逃出樊笼么?
“所以为了这个计划,我循循诱导,我用玉兆让她看到了海渊之外的世界、让她知道持明族其实也只是四族之中的少数、龙师们的意志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我们非但不是寰宇间的上族、如今的我们,不过是流落异乡为人收容的难民之后!
连龙尊都无法代表如今龙族的意志、曾经龙尊的师长故交又凭什么能代表?
你们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代表!
我还告诉她,就算天要塌下来,也会有一个叫做将军大人的高个子比她先顶住、让她知道——哪怕是龙族也能去至味圣苑吃琼恃鸟串!”
“终于在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我教会她计算侍人换班的间隙、如何撬开门窗的铁锁、藏进机巧鸟的物流箱!”
“一步,两步!”
起先她的离家出走彷徨迟钝,小心翼翼。
可很快,尝到了自由的甜头,和外头的孩子对话之后……她的眼界不再局限于长老们规划的一叶障目。
她逃出了长老们为其定制的世界,她有了自己的世界!
虽然在新的世界里那幼稚让她吃了不少亏。
但已基本不需要自己再处处担心,因为总有一天她会成长的不再幼稚。
所以他很骄傲,至少自己交给了白露当拳头不够硬的时刻,同样也有其他形式的反抗!
要用自己的眼睛去亲眼见证这个世界,要用自己的舌头去亲自品尝酸甜!
“真正的龙尊不需要龙师的器重!”
“而持明一族所需要的依仗,也绝非是个只能遭受遗老钳制的至尊!”
一枚金针刺入了涛然的眉心,他彻底失去了动一根指头的能耐。
“孽障!”
“我就应该在你未出世时,一掌拍死你这个混账!”
他万万没料到,原来龙尊的失控,都是白炽在一步步引导!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那我倒要谢谢涛然长老的不杀之恩喽。”
龙裔医士把玩着金针,语气悠然。
看来,把白露往不听话那方面引导这件事,自己做对了。
虽然——在教成之后,常给自己也气得不轻!
“其实在第一个十年,我就想到过。”
“如果在你们这些老东西聚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谈论那些阴谋会议的时候一锅端掉。”
“罗浮会不会太平许多?我是否,就不需要总是跑到你们前头处处坏事。”
“可我终究没有去做,百般忍让,给了你们逍遥百年的光景……知道原因是为什么嘛?”
涛然不语。
他大概只觉,这不过是句威胁。
一个连龙尊传承都没有的备用品,紧靠那点云吟术法居然妄想团杀他们?
“因为如果龙师们死于一场暗杀,那他们就是英雄,就是需要被永远铭记学习的英雄。”
“而我,只想要让整个族内看到他们原来的丑态,短视,还有百般脱罪的嘴脸。”
大概这样,罗浮的持明们才能对上面的这些长老师长们祛魅吧。
就像是五百年前饮月君踏上了歧路,赌上了罗浮的命运——此后龙尊不再遭受信任。
他们是传承自丹枫时期的长老。
可惜真正值得被铭记的是丹枫——而非长老。
也许想要真正令持明族的意志,属于持明族的每一位持明。
恰恰需要祛除的,就是这样无上作恶的特权!
“哦对了。”
“方才涛然长老所讲述的道理我可全录进了留影玉兆。”
“你老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看您骂我时的样子,对自己的说辞深信不疑呢。”
闻言。
涛然面如死灰。
白炽的激将法,直接令他主动挖断了龙师们的根基。
试问在罗浮的预兆网络上,囚禁龙尊、残食同族。
这会激起怎样的议论?
呵呵,这将直接揭穿议会的外衣。
令得这场本该到此为止的追查……给景元永无休止追查的理由。
涛然本想用这一套告诉所有人——我是嫌疑犯!
而白炽在告诉所有人——不仅是涛然,所有持明长老,都是嫌疑犯!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炽。
灵砂最终选择了收尾。
“不过比起无意间抖出了整个龙师议会的烂账……”
“涛然长老更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冱渊君已在烟海等候罪首,长老既不愿交代,也只能由她老人家用些不恤长者的手段来搜刮些消息了。”
冱渊尊!?
那个一直在为饮月君谋求翻案的疯子?
至此,涛然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口底气,像是一条死鱼,被提溜进押送的刑具里头。
毕竟相较于无意之间抖出了整个龙师议会屁股有屎。
灵砂所说的冱渊尊。
呵呵。
那可是真正的嫉恶如仇。
相较于饮月君的君子之风。
她的冷漠,要比整座烟海的寒冰更为深冷。
而这甚至完美遵守了持明族高度自治的底线。
持明族的案犯,交由持明龙尊受审!
此番星天演武仪典,看似只有曜青和朱明仙舟的二位将军莅临。
实则方壶的龙尊大人也早已传达了自己的意志。
——彻查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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