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听人说纺织厂女孩儿多，当然，他自己也认为多。
可是只有来一趟，才知道这个多代表什么意思。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成群结队的女同志，很少看见男的。
纺织厂和轧钢厂的男女比例正好反过来了。
虽说大家都穿着工衣，可是这不妨碍秦河如去欣赏。
对，他这个叫欣赏，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类的本能，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有秦京茹在，他稍微收敛了一些。
由于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故而纺织厂许多女员工频频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大概是在思索这人是谁，居然有自行车。
嗯，她们可能会羡慕坐在自行车上的秦京茹。
他们刚到，张丹、沈玉兰、王大壮三人就跟着到了。
“来这么早啊，小河。”
想着没到上班的时候，王大壮递过去一根经济。
秦河如接过来，道：“没办法啊，送来了我得回去上班呢。”
也就是他是科长，早一些晚一些去无所谓，否则得叫爸妈帮着送来呢。
“也是。”王大壮点了点头。
两人点燃。
接着秦河如把目光放在张丹和沈玉兰身上：“我堂妹就交给你们了，可千万别欺负她噢。”
“哼，我们才不是那种人呢。”张丹自来熟地挽着秦京茹手：“放心啦，下班的时候会把她安安全全送回去的。”
“那就麻烦小丹了。”秦河如笑了笑。
猛地吸了一口，吐出来后，和秦京茹交代事：“有什么事就找小丹，大壮哥，还有小兰，去了纺织厂，做事……”
他说得很快，不说快一些没办法啊，距离上班时间没多久了。
“我知道啦，哥哥。”秦京茹脸上露出感动之色。
这个话昨天就说过了，今天继续说，表明秦河如很关心她。
几分钟后，秦河如这才停下来：“好了，不耽误时间了，小兰，小丹，大壮哥，你们进去吧。”
几人挥手：“好，你也早点去轧钢厂吧。”
秦河如特意多看了两眼沈玉兰，这才骑着自行车离去。
“我们进去吧。”小丹笑意吟吟说道。
没了秦河如，沈玉兰变得活泼许多：“冲鸭！上班喽。”
一行人往纺织厂里走。
即便秦河如紧赶慢赶，来到轧钢厂的时候依旧迟到了。
谁让他是科长呢？并且还是采购办事处科长，因而大家并没有觉得什么，只以为他是外出跑业务去了。
换做普通员工，大家可能会怀疑一下，面对干部，就不会去怀疑了。
在大家看来，干部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上班，日常摸鱼，然后下班。
他这一天天过得跟咸鱼没啥区别了。
对秦京茹来说就不一样了，这一整天她过得很充实。
初到陌生的环境，说不害怕是假的，好在沈玉兰和张丹对她不错，属于有求必应的类型，这让她渐渐得不再惶恐，开始去适应。
下了班回来，她兴奋得跑到秦河如这边炫耀。
“哥哥你看，我们发新衣服了，还有一个饭盒。”
“是嘛，挺不错的。”秦河如挑了挑眉，配合着她。
当初他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也这么高兴。
工作就意味着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应当没有人会不兴奋的。
可惜了，随着工作时间变长，他终究变成了一个老油条，整天摸鱼。
不过他和一般人有区别。
他平常摸鱼，干起活来的时候比谁都认真。
当初和他一起进去工作的那些人，有的还没转正呢，他已经是科长了。
这就是区别。
“第一天上班咋样？累不累？”秦母一边踩缝纫机，一边和蔼地笑着。
“不累，幺婶，我和你说啊，纺织厂可好玩了。我是第一天去的，他们说不用干活，先培训，等弄好了再安排岗位。”秦京茹确实很激动。
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留在四九城，现如今这个梦想达成了，能不高兴吗？
今天纺织厂给她安排员工宿舍了，只是她没去，过段时间再去。
以后，她就可以把户口迁来四九城，一直住在这儿了。
这一切，多亏了哥哥呢。
想到这儿，秦京茹开始画大饼：“哥哥，等我发了工资就给你买一件新衣服。”
“哈哈哈。”
一家人被逗得开怀大笑。
“培训有工资吗？”
“有啊。”
“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衣服多得很。”
心意他收下了，衣服就免了吧。
自打给母亲买了缝纫机以后，他衣服就没缺过。
好像以前也不缺的，虽说永远就那么几件。
不过能穿就好，好歹是崭新的，不见许多人穿的衣服是缝缝补补过的嘛。
“那不行，就要买，给你买，给幺婶买，给小香姐买，还给……”秦京茹掰着手指，一个没落下。
秦河如听得忍俊不禁。
秦京茹刚去上班，一个月能有二十多块工资就不错了，那点工资别说买全部人的衣服了，单买一个人的就够呛。
“行，那你好好努力工作，可别偷奸耍滑啊。”
别人有这个心，他自是不会泼凉水。
“我不是那种人，哥哥，我在村里的时候，干活可卖力了，谁见了我都夸我呢。”秦京茹小小反驳了一下。
“是是是，京茹最厉害了。”
秦河如笑道：“今天把路认着没有？明天要不要我送你去纺织厂？”
“不用啦，我已经认全了，小兰姐姐今天带着我走了一遍呢。”秦京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走了一遍她就记得了，可不得嘚瑟一下嘛。
“记得就好。”
秦河如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以后上下班觉得一个人孤单的话，找几个工友和你一起，找不到的话，和那个小丹小兰一起走，你们约一个地方，碰面一起去上班。”
让秦京茹过去找张丹再出发没必要，浪费时间，让别人过来也不太好，不如让她们约定一个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地方见面。
上下班有个照应，女孩子嘛，这样做安全一些。
说来也奇怪。
他们大院的人，就没一个是在纺织厂上班的，几乎都在轧钢厂。
秦河如没在这个问题上多思考。
等过段时间五伯他们把被褥什么的送来，秦京茹就可以住进去职工宿舍了，不需要从这里走去上班。
晚上。
吃饭的时候，秦河如以为父母会像以前一样催婚，没曾想他们一改往日的作风，没有催婚不说，反而一个劲让他多吃点。
这笑意吟吟的面孔，着实让他有点害怕。
“爸，你生病了？”他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秦父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
“咳，别生气，我就随便说说。”秦河如赶忙赔笑，大口扒拉饭。
父母不催婚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许是忘记了。
今天难得的父母没有催婚，秦河如也就没着急回去，坐在这里和大家聊天。
小当必然是最开心的。
有舅舅在的地方就有她的好处。
那棒梗就不一样了，一直挎着脸。
聊了一会儿天之后，秦河如才回去睡觉，他的回去是一个信号，一家人聊了没多久，纷纷跟着睡觉。
次日清晨。
“京茹，起了没有？”
外边，沈玉兰和张丹站在门前喊着。
“来了来了。”
秦京茹着急忙慌地打开门，嘴里啃着一个馒头。
“你们来这么早啊？”
秦父秦母听到动静，打开房门，见是张丹，便热情邀请：“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过来吃点再去，时间还早呢。”
沈玉兰和张丹自然是拒绝的。
秦京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秦母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秦淮茹和秦父看见，不着痕迹地凑过来偷听。
秦京茹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指着沈玉兰。
越听，秦父秦母和秦淮茹看沈玉兰的面容就变得越发柔和。
秦淮茹一副我就猜到是这样的模样。
沈玉兰年前的时候来过这儿，她记得的，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弟弟这个性格她是清楚的，轻易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住在什么地方，能知道的，关系都不差。
在记忆中，似乎就这个小姑娘是她不认识，并且知道弟弟住在这里的人。
这么来看，说小弟喜欢这个姑娘，不是没有可能。
沈玉兰不知道秦京茹和大家说了什么，以至于大家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怪怪的。
“京茹，快点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不知道无所谓，跑了就好。
她这么催促，秦京茹不好再说下去，和秦母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出发了。
当秦河如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景象就是这样的。
一家人全部看向大门边，面露笑意。
他跟着投过去目光，却发现什么都没看见。
“姐，你们看啥呢？”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发话了。
从南铜锣巷出发到纺织厂和轧钢厂的距离是差不多的，没有交通工具，差不多得四五十分钟这个样子，有自行车的话，再慢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
因此，秦京茹她们出发了，秦河如他才刚刚醒过来，故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家人听到声音，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他。
脸色是那么的温和。
可在秦河如看来，这太可怕了。
“干啥啊你们，大清八早的。”
秦河如被这反常的举动吓到了，跑去洗漱，以为是没睡醒。
直到出发去轧钢厂之时，一家人依然是那副面孔。
他忍不住了。
“姐，你们在想啥？笑得那么开心？”
“没想什么啊。”
秦淮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撮合弟弟和沈玉兰，哪有心思去管其他的。
“但是你们为什么一直笑啊。”
“京茹有工作了，我们替她高兴啊。”秦淮茹他们前天晚上就商量过了，先不要打草惊蛇，一步一步来。
免得直接问了会吓到秦河如，担心他不敢去追求沈玉兰。
“是吗？”
“是啊。”
秦河如总觉得，家人有事在瞒着自己。
到底什么事呢？
到了轧钢厂，他依旧想不通是什么事。
“算了，想不通回去打一顿棒梗吧，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说起来他好久没打棒梗了。
每次说要打，每次都找不到借口和时机，这个事不能拖下去了。
远方的棒梗：我先声明，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荷叶，这星期有时间没有？”
只见章梧桐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惬意得吞云吐雾。
“干啥？要去看你的自行车吗？”秦河如反问。
“那不然呢？”
秦河如听了，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你买自行车干啥？不会是想要结婚了吧。”
他就随便说说的，结果……
章梧桐脸是没红，耳朵红了一大片：“你咋知道的？”
这事是他和何雨水这段时间才定下来的，不应该知道才对啊。
“不是，你真打算结婚了？”这下轮到秦河如震惊了。
这年初刚处得对象，才小半年就结婚了，会不会太快了？
“恩对，准备结婚了。”既然秦河如知道了，章梧桐也就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说出来。
“哇哦，恭喜。”
秦河如随口说了句恭喜，然后皱眉问道：“怎么会想着结婚呢？”
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从一开始他的打算就是让章梧桐处对象，没想着让对方这么着急结婚。
这处对象和结婚完全就是两码事。
“能怎么想？顺其自然发展到现在呗。”章梧桐耸了耸肩。
“想好了？”
“嗯，想好了。”
秦河如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啊，你小伙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之前他还怕章梧桐和何雨水处不来，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准备结婚了，这速度比高铁都快呢。
“就那样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对象吧。”
这句话是以前秦河如对他说的，现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莪？再看吧。”
秦河如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转移到自行车上去。
“结婚的话，一般就是买凤凰牌的，永久飞鸽都行，但是女孩子大多喜欢凤凰牌自行车，所以买这个的多一些。”
说到这儿，秦河如轻笑出声，打趣道。
“不是永久飞鸽买不起，而是凤凰更有性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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