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小声说话。
秦河如推自行车的步伐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走着。
“怎么会呢？”
“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你并不太想和我说话，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说错话了吗？”
在观察一些细微方面的事时，女人常常有着男人比不了的天赋，且这个敏感时期，她观察得更加仔细。
无论是说话，还是吃饭，她明显感觉得出来秦河如并不太想和她接近。
这让她忐忑不安的同时，有点小郁闷。
不管从哪方面去看，她都算得上不错，家境，身材，还是学历……
追她的男孩子不说很多，也有好几个，尤其是到了轧钢厂工作以后，追她的人一下就到了五六个。
其中最持之以恒的是她的同学——秦岭。
从学校追到现在。
因此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不错的，不会有人不喜欢她。而今遇见一个，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没有的事，我只是对找对象上不了心。”秦河如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去说。
既然不喜欢，就别给对方希望。
除非是有不得已必须要坚持的情况，比如张丹。
因为纺织厂一事，他避免不了和张丹接触，不过去年他已经和张丹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不上心呢？你不想找对象吗？”李兰问道。
她从来不晓得，居然会有男人不想找对象的。
“不是不想找，只是没遇到合适的。”秦河如回答道。
以前不想找和现在不太想找是不一样的心态。
之前不是不想找，是不敢找，是的，不敢找。
起风了之后，他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带着家人平安度过去，既如此，何必找一个跟着自己受苦呢？
千万别觉得他是在小题大做。
只有经历了起风阶段的人，才知道有那段时间多恐怖，尤其是他这种干部。
现在不上心，和以往不同，他的心态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随着和许文昌的关系确认，他只要不做蠢事，基本上是能够平安度过去的。哪怕就是说被停职降薪他也不怕，农场的资源以及现在的工资和外快，足够他支撑活下去，并且是带着家人一起平安过去的那种。
基于此，他现在对找对象这件事，变成了和以前的章梧桐一样，随遇而安。
遇到了就找，遇不到就算了。
此刻拒绝李兰，是他昨天刚和许文昌把关系确认好，心情处于颠荡起伏之中，尚没有转变过来。
不怪有人说，对的人出现在错误的时间，也会变成错的人。
李兰就是这种情况。
假如她隔一段时间再来，主动的话，说不定秦河如就会像章梧桐那样，半推半就答应了。
说到底，他以前是不敢谈恋爱，如今有靠山之后，他敢了。只是关系刚刚确立，思想观念尚没转变过来。
“那……秦大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李兰试探性询问。
她明白，说没有遇见合适的，其实就是再说没看上她，她想知道哪点不行。
“我自己也不知道。”秦河如露出一个苦笑的笑容。
这个问题他没有敷衍，是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却不明白自己喜欢什么。
“哦。”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天色不晚了，再耽搁一会儿，会被人当做盲牛的。
“嗯。”
晚上光线暗，秦河如没有骑太快。
员工宿舍。
“秦大哥，你回去慢些，别摔倒了。”
“好，快回去睡觉吧。”
秦河如给了一个笑容，才骑着自行车回去。
大院。
他本想轻脚轻手回去的，谁料父母就堵在门口。
“爸妈，你们这是做啥？”
气抖冷啊！
催婚不用这样的吧。
“啊哈，出来转转，刚吃了饭嘛。呀儿子，你送小兰回来了？怎么样？对她有意思没？”秦母是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秦河如翻了个白眼。
不用这么着急吧，这是怕您儿子找不着对象还是咋滴？
“妈，找对象哪有这么急的啊？”
他抬着自行车进去，走路的同时回道：“两个人要在一起，得先了解彼此，看看三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爱好，以及性格、脾气，在看合不合得来。”
“您这才见过一次面，我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秦父秦母面面相觑。
找对象有这么麻烦吗？
不就是看看家庭情况怎么样，两个人看对眼没有，就好了吗？
“儿子，找对象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两个人在一块儿搭伙过日子，你说的那些都是扯淡。”秦父提出来自己的意见。
想当年他娶秦母那会儿，当天见面当天就确定好婚事，从头到尾一个月没超过。
不是两家离得稍微远了点，最多五天事就成了。
“时代不一样了，爸。”秦河如颇为无奈回答。
“有啥一不一样的？就是搭伙过日子，你就说你瞧对眼没有吧，觉得顺眼，赶明儿让你妈帮你上门说亲。”秦父想尽快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他太着急了。
傻柱要是找到对象了，他家就成了别人指指点点的了。
主要他还是怕自己见不到大孙子长起来那天。
他怕自己有个万一，走了，没人帮着照顾儿子。他太了解这个秦河如了，没有人催的话，儿子是真的有可能一辈子不结婚的。
那怎么能行呢？
老秦家的血脉，怎么能到这里就断了？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没看上眼，行了吧？”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倒是说啊，儿子。”秦母绕了一个弯，来到秦河如身前，大有一副你不说就不准你回去睡觉的模样。
秦河如见父母来真的了，心下打鼓。
他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是跑不掉的了。
“这个……一时半会儿的我自个儿也说不清啊，要不这样，你们给我点时间，我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然后在和你们说，咋样？”
“那你说要多久？”秦父问道。
秦河如比划出两根手指头。
“两天？”秦父猜测道。
“两年，成吗？”秦河如弱弱回答。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呵呵。”秦父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一声。
两年？
疯了吧！
“那要不……两个月？”秦河如自己也觉得似乎有点过分了，自己砍大动脉。
秦父依旧不说话。
“太久了，儿子，两天怎么样？”秦母出来打圆场。
换做平常，两个月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不情况不一样嘛。
傻柱随时有可能结婚，她等不起。
“那一个月，这是最短的时间了。”
思虑良久，秦河如给出这个回复。
父母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他不是不清楚原因。
这好办。
傻柱和冉秋叶铁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一个月时间，足够让父母知道这个事实，到时候他们就没那么着急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这个时间是两年的。
因为1966年之前他要是没找对象的话，大概率就不准备结婚了。
反之，他想找对象，就会在1966年结束以前找。
“一个月……”
这个时间不是那么长。
秦父秦母对视一眼，觉得可以。
“行，那就一个月啊。”
“好嘞，那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罢，秦河如抢先跑进屋里去睡觉，怕父母察觉出不对。
他说的一个月和父母说的一个月可不同。
他说的是，一个月以后，我告诉你们我想找什么样的对象。父母说的一个月，是一个月后你得有对象。
为了让父母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一个月以后父母问起来，就随便给一些条件就行呗。
到时候找不找的，还不是全看自己。
……
一夜无话。
次日。
“荷叶，下午有时间没？”
章梧桐坐在椅子上，左瞧瞧右瞧瞧的，好奇心很重，似乎这椅子和他坐得不一样。
搬办公室以后，他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呢。
“来，抽一根。”
这里没其他人，他的行为语言变得随意许多。
秦河如接过来，火柴一擦，给自己点上。
“咋了？有事？”
“你想见何雨水的话自己去找嘛，下班你跟我一起，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他以为对方想说的是这事。
“不是雨水的事。”提到何雨水，章梧桐变得扭捏起来。
“那是啥事？”
“多多找到工作了，说晚上咱们三个聚一块儿，吃个饭。”
“呀！这么快？”
秦河如略微惊讶回道。
过年那天钱多多说过要找工作的，只不过他没太放在心上，以为是借口想回去的理由呢，没成想是真的。
“找的哪的工作？做什么的？工资咋样？”
章梧桐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北巷那边不是有个电厂嘛，好像是在那边上班，具体做啥的，工资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秦河如了然点了点头。
那个电厂他是知道的。
规模不算很大，是一个处级单位。
不管怎么样，好歹是个正式工作。
他身边的朋友不多，自然想大家都变好，而不是躺在家里不动。
除非躺在床上就能把钱赚了。
“晚上来我家呗，正好你和雨水见一见。”
“不去不去。”章梧桐使劲摇头：“多多说了，去我家。”
两人依旧是这个性格，不太喜欢和其他人接触，同辈好说，长辈嘛，他们会很尴尬的。
秦河如想到了这点，故而就没有太过强求。
“行，那就去你家嘛，菜准备好了没？”
“没有啊，你不是有自行车的嘛，下班的时候我们去菜市场，或者供销社买，不行的话，下馆子不是不可以。”章梧桐说道。
这是钱多多请客，两人倾向于自己买菜做饭，省钱。
他请客的话，可能为了省事，直接下馆子了。
“成，那就这样说定了。”
两人一拍既定。
有陈建强和肖嫣然当帮手之后，秦河如就不必每日去审查，也不用等到最后在下班。
下班时间一到，他就骑上自行车带着章梧桐离开了。
“梧桐，要不要把雨水叫来？”
路上，秦河如询问道。
他想促进一下两人的关系，让他们早点把关系确认下来，可以的话，最后是马上结婚。
“不叫。”章梧桐想都没想就拒绝。
钱多多请客，他带人来算什么事？而且两人都没带对象，他带对象过去，多少不太合适，虽然说他和何雨水目前不算对象。
“这样啊。”
秦河如没有多说什么，说起了买菜的事：“去供销社买菜吧，菜市场太远了，懒得去，缺什么等下去我家拿点就成。”
去菜市场买菜，一来一回，加上买菜的时间，差不多得两个小时左右呢，毕竟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多，买菜的人也多。
去供销社就简单多了。
“都行，你看着办。”
章梧桐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怎么样简单怎么来，考虑到是钱多多的事，这才多想了一些。
两人去到供销社，买了猪肉，买了油，买了一点鸡蛋、蔬菜……等等。
觉得差不多买齐后，他们才一起去往章梧桐家。
本来是钱多多叫的，应当是去钱多多那边的，只不过章梧桐家夹在秦河如家和钱多多家中间，为了方便回去的时间差不多，三人很多时候就是在章梧桐家聚的。
刚来到章梧桐住的那里，两人便看见提着一堆东西的钱多多在那里等待。
“不是，你们买东西干啥啊？我已经买好了啊。”钱多多望着两人提着一堆东西过来，嘴角一阵抽搐。
是我请客吃饭，不知道的以为是你们两个请我吃饭呢。
“忘了！”秦河如一拍脑袋。
把这事给忘记了。
由于是来章梧桐家这里聚，他下意识想着是章梧桐请客，就带着去买菜了。
而章梧桐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想着秦河如是干部，主见很强，比自己懂得多，就没有插手，以为对方考虑周到一切了。
“不打紧，留着吃，等下你们两个一人分一点，接下来几天都不用买菜了。”秦河如嘿嘿一笑。
二月末的季节，菜可以多放一两天，大不了等下把那些不易储存的先吃了。
“先进去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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