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
秦河如答应之后，就退出去了。
外边。
有秦河如的到来，秦路正两兄弟终于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大院里人的目光，像是针一般，多一个人看就仿佛多一根针扎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十分难受。
当即就开起了话匣子。
没多一会儿功夫，肉香味就从房间中传出来。
哪怕是秦河如闻到了这股味道，都不自觉的嗅动了两下鼻子。
他都如此，又何况是其他人。
秦保国两人眼神飘忽，心思已经不在谈话上，心绪早就飞到了肉上。
大院里的其他人则是一脸羡慕。
“小河家这个生活条件真好啊，每次家里来客人都要杀鸡吃肉，要是我家有这么一个亲戚就好了。”
“我没敢像你这么想，我就想看看是什么肉，太香了，让我喝口肉汤我都能兴奋得跳起来。”
“肉汤？别想了，谁家能给你肉汤喝啊。不过你别说，这味道真香啊，可惜我家没有女儿，不然一定找一个像小河这样的女婿。”
“得了吧，你有女儿也不见得能找到秦干部这样的女婿，你不瞅瞅你长啥样？女儿随了你相貌，那还能嫁出去吗？”
“你找事是不是？我年轻那会儿，样貌也曾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帅。”
“呵呵。”
这边在争吵，另一边房间里传来秦父的声音。
“小河！”
“来了。”
秦河如起身，走进去。
“咋了爸？”
秦父一边挥动锅铲，一边转头说话：“你把桌上那几个饭盒送去给你妈去。”
“行。”
秦河如走上前，打开饭盒看了一眼。
自家老爸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宁愿自己吃差一点也要让别人吃好。
这不是说不好。
客人来了，自然得招待好的。
现在不同嘛，家里不是没那个条件。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肉不够的话父亲会不给母亲和姐姐盛肉。
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谁都有，包括秦母和秦淮茹。
好在秦父没有那么做。
饭盒里有肉。
确认过后，秦河如才打包饭盒出去。
秦保国两兄弟看见他拎着饭盒就知道要干嘛，今天来的时候他们就去过医院了。
“小河，你这是要去送饭去医院吗？”
“我们去送吧。”
“没事，保国哥你们坐着就行，我骑自行车的，快得很。”
说罢，秦河如已经把饭盒放在车上，并推着出去了。
两兄弟觉得是这个理，便没有继续说。
“早点回来吃饭啊。”院子里传来秦父的喊声。
“好。”
紧接着秦河如便骑上自行车去了医院。
照例，等秦母和秦淮茹吃完饭秦河如才提着饭盒回来。
尽管他是骑车的，仍旧花了大半个小时。
回来的时候，秦父三伯他们已经在吃上了。看菜的样子，是刚动筷。
“回来了？快来吃饭吧，刚我说等你回来一起吃的，你爸非说不用等。”三伯客气说道。
秦河如笑道：“等我做啥？没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的。”
也许在成就上，他超过了他们，但是在身份上，他依旧是个小辈。
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敬重他，没有倚老卖老，他自是愿意尊重他们。
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你不尊重我，那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你哪里来滚哪里去。
秦保国稍微坐开，腾出位置。
秦路正却是已经在帮忙盛饭了。
“给他盛饭做啥？他又不是没手，让他自己盛。”秦父看见，不免多说了一句。
秦路正嘿嘿一笑，自顾自的把饭打好。
“谢了，路正哥，我自己来就行。”秦河如笑笑，礼貌性道谢后接过他递过来的饭，而后才坐下。
“谢啥谢，顺手的事，谁让我挨得近呢。”秦路正挠挠后脑勺。
有对比，才知道差距。
三伯家的孩子和五伯家的秦京茹一和大伯家以及四伯家的孩子对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尝尝我特意带来的酒。”三伯那边已经把酒倒上了。
眼尖的秦河如一眼就认出了酒的品牌，五块多，可不便宜呢。
“小河，今天是托了你的福啊，平常我爸可舍不得让我们喝这么贵的酒呢。”秦保国打趣。
三伯打趣：“吃你的饭，话咋那多嘞。”
“哈哈。”秦河如大笑：“酒要大家一起喝才有意思嘛。”
随后众人抬杯，畅饮。
其实敢畅饮的就秦河如一个人。
其他人都知道这酒不便宜，内心是很想喝没错，却不敢大口喝。
且秦保国兄弟俩知道这酒是个秦河如准备的，是以他们就小口抿着。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好不热闹。
尚在大院里坐着的人听见，无不感叹。
“小河这孩子是真的好，自己有成就了也没忘了穷亲戚，这一大家子人的感情真不错。”
回想自己的亲戚，皆唏嘘不已。
倘若秦河如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怕会笑笑不说话。
穷在城里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道理，他最是看得开。
三伯一家上门示好送礼，不外乎他有成就，有钱了。
以前也没见有人来他们家串门。
当然，他并不会因此而冷落别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困难，有这种行为和这个想法是很正常的。
他家以前也很少走亲戚。
更何况三伯一家是出了名的搞钱一家。不止他们家，就是五伯和大伯家，三伯家也甚少走动。
只要不是白眼狼就行。
此时，房间里的众人已经喝到高兴处了。
三伯带有醉意问道：“今年过年回家不？”
此话一出，秦父和秦河如手中的动作一顿。
秦父内心是喜的。儿子有出息了，他巴不得回去过年炫耀一番呢。
秦河如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这一大家子里，除了亲人之外，老实说，并没有让他特别想念的人。
除了一个人——秦莉。
秦莉小时候就对他很好，只是上了中专以后，两人就没见过面了。
可是秦莉是大伯的女儿，他家和大伯一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所以……
“应该不回去了，我姐还在医院呢。而且我几个外甥得有人照顾，全回去了不太好，留下一个人的话，更不好，不如全在这里过年。”秦河如淡淡说道。
他不想回去过年。
那个村里，感情没有多少。
比条件，四九城哪里比不上秦家村？
听闻此话，众人皆是默然。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三伯胆子大了一些：“你奶在村里呢，不打算回去和她一起过年？那要接过来不？”
秦保国两兄弟的脸色变了一下。
在上一辈人的思想里，长辈就算做错了，他也是你长辈，就得去尊重。
因此，即便他们知道秦奶奶对秦河如不太好，依然认为他应该履行孙子的义务。
可是在秦河如这一辈人眼中，却不一样。
他们年轻，受不了委屈，别人怎么对他们的，他们就怎么对待回去。也许以后成熟了，会有上一辈人的思想也说不一定，总之，现在的想法不一样。
故而秦保国兄弟很清楚秦河如是怎么想的，他们也能理解。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的话，他们同样会抱怨。
秦保国连忙补充拯救：“莪爸的意思是说，家里人多，回去过热闹，就像喝酒一样，过着开心。”
秦路正跟着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在哪过年都一样，回不回去无所谓，要是我的话，我就不太想回去过年，这些年在外面都习惯了。”
这一刻，年轻一辈的思想和老一辈的思想出现了分歧。
从小见惯了大城市繁华的他们，不愿再回去了。
这并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想回去，只是说更想留在四九城，向往更好的生活罢了。
可你要说不想年少时长大乡村，却是假的，毕竟那是家啊！
“外面过有什么意思？”秦父不满出声：“在外面甭管你混得好不好，过年该回去就得回去，一家子人坐在一块儿过年那才有意思嘛。”
一方面，他的确有想要回去炫耀的心思。
另一方面呢，的确如他所言。四九城再好，可在他看来，比不上那个院边长有钓鱼竹的家。
“这个事再说吧，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现在说为时尚早。”秦河如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他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了，不回去。
回去干嘛。让秦奶奶跟他要钱用？还是和大伯四伯一家吵架？
一点意义都没有。
自己一家人在这里过不好吗？
“不早了，现在都九月……”秦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只不过三伯反应快，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不回去也成，在哪都一样，回去了村长还得叫留在村里呢，可要是留在村里在想出来的话就难喽。”
回想这些年的过往，他就感觉一阵心酸。
想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得有介绍信。
想他为了带两个儿子出门打工，可是求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加上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才带出来的。
“不说这个了，我们说点其他的吧。”
三伯喝的酒不多，是以很快就发现了秦河如的不对劲，他迅速转移话题。
“小河，还没感谢你的帮忙呢，上次要不是你和我说了买名额的事，我估计还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这杯我得敬你。”
哦？
秦河如诧异的看过去。
“应该的，三伯，你们买到名额了？”
说话间，他已经抬酒对碰了一下。
三伯喝了一口，咂了一声：“买到了一个名额。”
“是哪个企业的？”秦河如问道。
“一个小厂，也在四九城，就是离这里怕是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那也……不算很远。”
从轧钢厂走到这儿，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那差不多就是三倍的距离，倒也还好。
“恭喜你啊，三伯。”秦河如祝贺道。
买到了名额，就有正式工作，有正式工作就能把户口迁到城市里来。
以后在城里就算有关系了，将来再出来的话，就可以利用这个关系写介绍信，而不用找其他理由。
如果不回去的话，直接呆在这里也不是不行，毕竟是亲人。就像他父母一样，也没有正式工作，架不住他和姐姐有正式工作，旁人也不会特意过来查看介绍信什么的。
这年头，出门在外没有介绍信的话，会被当做盲Liu的。
只有等到分田到组，分田到户的时候，出来的难度才降低一些，但是仍旧会有难度。
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八几年身份证出现才会发生改变。
只不过哪怕如此，后来仍然会有所谓的暂住证出现，和介绍信的性质差不多。
反正有人在城里落了根，就已经算极为了不得的事了。起码对农村里的人来说，的确光宗耀祖。
三伯笑得嘴裂开，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事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和我说还有买名额的渠道，我怕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有人有关系就是不一样。
对自己很难的一件事，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解惑，帮忙把问题解决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想有个正式工作都必须要有学历和关系，若是早知道还有这个渠道，他干活都能卖力两分，好歹有个盼头。
这次光是为了买这个名额就花掉了父子三人大半生的积蓄，他却不觉得心疼，反而认为值得。
“是啊，这事多亏了小河。”
“我敬你。”
三伯一家频频劝酒。
就连秦父也多次被三伯敬酒。
这让一向爱面子的秦父高兴不已。
儿子有出息了，他脸上不跟着有光嘛。
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几杯酒下肚，大家算是敞开了心扉说事。
不知三伯是何时准备的，只见他从身后拿出来一堆东西摆在桌上。
中华、汾酒、各种票、几张大团结……
这么多东西一下子被摆上来，直接亮瞎了几人的眼睛。
秦父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虽说秦河如给了他很多钱，他见过比这更多的，但是内心依然大受震撼。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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