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秦河如带着章梧桐去了一趟医院，看望姐姐之后才带着他离开。
这次章梧桐没有像以前一样让送自己到家门口，反而是秦河如强行送过去的。
对于感情的事，秦河如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让他早点休息，别乱多想。
即使再没有经验，他也知道能让人一夜白头的爱情，应当是刻骨铭心的。
哪怕没有山盟海誓，哪怕没有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只有平平淡淡的上班下班，也足以让人爱得死去活来。
秦河如想不明白爱情是一种什么滋味，正如他不清楚李大海为什么要弄这种小把戏整他。
“今天有几个人没有借到自行车？”他坐在位置上，沉声问道。
陈建强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十二个还是十三个来着。”
他没有细数，不太清楚。
“十二三个？”秦河如手指轻敲桌面，喃喃自语。
十二三个加上办公室里不打算去采购的，有二十几个人了，二十多个已经是三组人数的一小半了。
换言之，他的三组相当于每天都有一小半的人不能出去采购，每个人每个月能采购的时间，不足二十天。
假使抛开星期天，这个数字还要继续缩水。
不行，绝对不行。
略微思考过后，秦河如就得出这个结论，不能让李大海继续这样下去，否则他别说拿到多余好处了，就是采购指标能不能完成都不一定。
“你这样……”
秦河如招手示意陈建强走过来，他细声说道：“明天你让他们分开站，和其他组的人走一起，如果仓管的人执意要让你们站在一块儿，你就来找我。”
既然李大海想针对他的三组，那他就让三组的人混合在其他队伍中。
每天前去借自行车的人少说有一两百个，仓管的人就算再有心，难免会遗漏点一些。
而若是能把借不到自行车的人压低在八个人以内，那就对他没有太大影响。
“那要不要我们去早一点呢？”陈建强询问。
他知道昨天的事情，故而明白自家科长被针对了。
“不用，和其他组的时间差不多就行。”秦河如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李大海针对他三组，肯定让仓管的人记住了相貌，去早去晚都一样。
无非就是说经过昨晚他的闹腾之后，李大海不敢明目张胆的搞刻意罢了。
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恩行。”陈建强答应下来。
随之他就准备离开。
“等下……”秦河如叫住他。
“还有事吗？秦哥。”陈建强转头。
“嗯……”秦河如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没了，你回去吧。”
陈建强走后，他坐在座位上苦思冥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大声说话。
“安静一下。”
三组办公室里陡然出现他的声音。
大家抬头看过来。
秦河如直言直语：“以后你们采购的时候注意一下，避免采购回来的东西出现破损仓管那边不收。”
尽管这句话他早上开会时就已经说过了，但还是想提醒一下。
“那要是需要检验的呢？”有人提问。
“走正常流程，该检验的检验，仓管不收就来找我。”秦河如回道。
纵使李大海想整他，他也不能让采购的物资出现问题。
大不了就是再闹一次，对方要是想玩，他就天天闹。
他年轻，有的是时间陪对方玩。
三组的人应允下来。
大家对这件事顶多就是有点小抱怨，谈不上什么恨的。
仓管一下把要求拔高，使得他们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采购东西了。但除了这个之外，其他都还好，没人会因这件事而去记恨秦河如。
因为采购的标准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双方图省事，上面的人又不怎么管，这才达成了所谓的默契。
尤其是头几年，灾害的缘故，能采购到东西就不错了，没人会挑三拣四的。
正是这种默认，才让采购员们越发大胆，随意采购。
如今不过是说回到最初。
当然，肯定有人抱怨的，只是说是少部分人。
下午。
“有人吗？”
忽然，三组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
紧接着便看见一个小脑袋从门边挤进来。
三组的人纷纷诧异的看过去。
见到有这么多人在，来人小脸一红，却没有退走。
“我找一下你们副科长——秦河如。”沈玉兰颇为不好意思开口。
“科长，找你的。”有人大声吼道。
“呦！”
“嚯！”
三组的人开始激动。
在上班时间出现一个姑娘来找自家科长，大家很快就想多了。
“科长，有本事啊，一声不吭的就……”
“啧啧，科长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难怪我说怎么迟迟不找对象呢，原来不是不想找，是眼光高啊。”
“别说，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和咱们科长挺般配的，以前怎么没见过，是咱们厂的吗？”
“废话，不是咱们厂的能在上班时间出现在这里吗？你以为是那些领导子女过来参观的啊。”
“有道理。”
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秦河如已经看见了沈玉兰。
在众人的打趣声中，他起身走过去。
耳边传来的话语，令沈玉兰更是羞涩，却不知为何，没有反驳。
来到外边。
秦河如不像其他人想的一样，和她打情骂俏，而是一顿训斥。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和你说的忘记了？”
“你在这里面乱跑，要是给厂里领导抓到了，少不得有你好果子吃。你被驱逐处罚倒还好，就不怕你表哥工作没了吗？”
他想不懂，这是谁家姑娘，胆子这么大？
当父母的不带着就算了，表哥也这么任性，任由她乱跑，难道就不怕吗？
轧钢厂的工作可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进来的人即使再抱怨，也舍不得离职。
要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被辞退，或者记大过处分，秦河如真想不到到底要什么样的家庭才能不在乎。
还是说，无知让他们充满了勇气。
女人的脑回路总是区别于常人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
面对训斥，沈玉兰不仅不生气，反倒一脸高兴。
似乎这样的行为，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训斥或者抱怨。
“我关心你个嘚儿。”秦河如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能进来轧钢厂，完全是你表哥是保卫科同志的关系，你在乱跑给人抓到，你表哥可能会因为的缘故被辞退，明白我的意思吗？”
到底是跑过来看自己。
若是给其他人抓到，少不得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嗯，仅仅一丝丝。
“那你是在关心我吗？”沈玉兰双眼期待，很关心这个问题。
。。。
秦河如被整的无语了。
这压根就不是关心不关心的问题好吧。
“你表哥是谁？”
“干嘛？”沈玉兰一脸警惕的后退几步。
“就随便问问啊。”
“对了，你叫什么？”秦河如突然想起来，一直以来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做什么？”沈玉兰不解：“以前和你说，你都不听，怎么这会儿想知道了？”
“你不说算了。”秦河如兴趣不大。
“好嘛好嘛，我和你说，我姓沈，你猜猜看我叫什么？”沈玉兰露出两个小虎牙。
“不猜，没兴趣。”
秦河如切了一声，随之念出一个个名字：“保卫科好多同志我都认识，姓沈的就那么几个，让我猜猜。”
“沈佳宜？不对，你的是表哥，这是女的。”
“沈秋风？沈雷？还是……”
这才是他真正目的。
找出对方的表哥，送回去。
“好了你别猜了，都不对。”沈玉兰一脸傲娇：“我又没说我表哥姓沈，你猜不到的。”
头一次她感觉到智商碾压别人，让她有点小自豪。
可不是嘛，她压根就不是轧钢厂的人，而是纺织厂的人。并且也不是通过什么保安表哥进来的，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如此，秦河如能猜到才有鬼呢。
“你如果求我一下的话，我就告诉你。”她玩性大发。
“呵呵。”秦河如冷笑几声。
我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吗？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这里人多，没时间陪你了。”不是下午无聊，他都不一定出来和她说话呢。
“是哦，今天你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呀？以前没有这么多的啊。”沈玉兰感到奇怪。
除了第一次时，后面几次她来的时候三组办公室都没人，是以她一直以为办公室就只有秦河如一个人呢。
不然她都不一定敢来。
人太多的话，被人认出身份就不好玩了。再一个，人多被爸妈知道，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之前别人都出去工作了，你以为谁都想你是个无业游民，整天可以跑来跑去的玩？”
“无业游民？我有工作的好吧。”好歹她读过几年书，意思是能明白的。
“工作？什么工作？”秦河如茫然问道。
“你是在轧钢厂上班？”
“你猜。”沈玉兰调皮说道。
“你猜我猜不猜。”秦河如已然没了聊下去的欲望。
搁昨天之前，他可能有兴趣和对方继续聊下去。
现在他被李大海针对，正在寻找解决办法，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和她闲聊。
“你今天脸色不对哦，怎么了？”沈玉兰发觉出他状态不对了。
两人好歹也算认识，头几次没怎么不耐烦的。
难道……
“你有对象了？”
“啥对象不对象的啊，工作上的事。”
怪不得都说女人喜欢胡思乱想，这下秦河如是领略到了，这样都能想到对象上面去。
呼~
沈玉兰不由得内心松了口气。
他要是有对象了，她都不知道以后还可不可以来看他了。
且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一阵难受。
倒不是喜欢不喜欢的。
和秦河如见面的次数不多，她见过优秀的人不少，喜欢没可能的。只是说突然有这么一个人比较特别，恰好出现在自己身边，让她感到好奇罢了。
可能，是像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的那种心情。
“工作上的什么事呀？”沈玉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你不懂。”
“你不说莪怎么懂？你说了我就懂了呀。”
“和你说了没用。”
“那你先说。”
“你快走吧，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秦河如总算把她弄走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沈玉兰自己要走的。毕竟她用的理由只限于她出来几分钟，多了就会让家人过来寻找。
等到秦河如一回办公室，就引来一众人的唏嘘声。
“科长，谈对象了吗？”
“她是谁啊？科长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对象有没有姊妹啊，一个人过着的确有点孤单。”
“我有个朋友也想谈对象了，我可以保证不是我，是我朋友。我要求不高，有科长对象一半好看就行，不好看也行，好养活就成。”
“发生了什么？我刚来，问下我是走流程还是和你们一样直接说想要对象？”
“走流程吧，毕竟你都结婚了。”
秦河如笑骂：“去去去，不工作了吗？瞎起哄什么？”
众人一阵打闹过后，办公室里才渐渐变得平静。
快到下班时间之时，三组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回来手中提着东西。
“科长，这些仓管那边不接收。”拎着东西那人哭诉。
这是早上秦河如要求的。
仓管不收就送到办公室来。
“我知道了，先放在这里吧。”秦河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清楚，李大海不可能只搞昨天这一出。
让他气不过的是，连累王富贵写检讨书，哎不对，检讨书好像是我连夜写的吧？
还真是，王富贵的检讨书是他代替写的。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检讨书写了，居然还这么不给面子，退回来那么多，太过分了。
越想秦河如就越气。
后面回来的每个人，情况都在他的预想之内。基本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提着一些东西回来，那都是仓管不收的。
下班之际，打发他们走了之后，秦河如怒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
来嘛，互相伤害，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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