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花两百多块买一个只能看时间的玩意儿，纯纯的傻子一个。
他们有心想说两句的，最后还是按捺住，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
“小河，这玩意儿是不是买亏了？我看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我哥说得对。”秦路正点了点头，认可秦保国的话。
小时候他从不叫秦保国哥的，长大后却叫了。
“值不值的都买了，将就用吧。反正可以用很长时间，就当买个教训。”
秦河如没有反驳他们的话，顺着说下去。
有些东西在别人那里可能一文不值，在自己这里，却是稀世珍宝。
这就好比古董一样，价格动辄数十万，百万乃至千万。
在外行人眼中，古董只是一个装饰物，值不了这么多，说不定白送他们都不要。在内行人眼里，却是价值连城之物。
只能说各有各的看法。
年少时，他会去反驳和自己不一样的观点。长大后，他学会了顺着对方的心思说话。
反正又不会有什么坏处，还能让对方聊着舒服。遇到比自己厉害的，说不定能从其那里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东西能退吗？一百多块啊，可不是小数目。”
“我给人扛大包，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干到头也存不上这么多钱，不敢想，真的一点不敢想。”
两兄弟连连摇头。
像他们这种居无定所，哪里工资高去哪里工作的人，一个月有二十天能干活就已经极为了不得了。
打了这么多年工，直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攒到这一百多块。
当然，三个人加在一起肯定是有的。
“退不了了。”秦河如笑笑。
能退他也不会去退的。
手表他得有，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有实际作用。
而且这块手表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他都会带着，直到入土。
秦京茹瞅着手表，想在上面看出一些花来。
三个大人在旁边聊着天。
一会儿后，在秦河如的再次劝说下，大家才准备起身离开。
商量过后，决定让秦京茹留下来继续照顾秦淮茹。
其他人全部回去。
等饭菜弄好，秦母过来和秦京茹一起照看。
“家里菜够不够？要不去买点吧？”路上，三伯询问道。
“够，肯定够。”秦河如点头。
家里那一堆菜够吃好几天呢。
像土豆之类的，他囤积了一个月的量。土豆这东西耐存，放上一个月也能吃。
“酒呢？酒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去买两瓶。”
三伯再次说道。
白吃白喝的，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虽说大家是一家人。
“有，这些家里都有。三伯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等着吃饭就行，这些东西我都买好了。”秦河如推着自行车和他说话。
说话的功夫，大院很快就到了。
前院的人看见这么多人来，加上看见秦家人，便知道这些都是秦河如家的亲戚。
大家坐着看，没有上来搭话。
到家后，秦河如把自行车停好。
秦父三伯他们坐着聊天。
秦河如和秦母忙着做饭。
秦保国和秦路正干瞪眼，不知道该做什么。
坐着吧，不好意思。去帮忙吧，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秦河如知道他们的处境，拿出几个土豆和白菜让他们去洗一洗。
两兄弟有事可做，终于没那么尴尬了。
“妈，今晚做个火锅吧。”秦河如蹲在地上，一边抬头一边说话：“那只鹅太大了，一半做火锅，一半用来炒，正好方便给姐送去。”
现在虽说是夏天，可这两天都不怎么热。再一个，一家人吃饭的话，吃火锅更好更方便。
聊天喝酒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
“行。”秦母自然不会反对。
既然是吃火锅，那么肯定得搭配米饭，馒头就不弄了。
配菜弄好，秦河如把大鹅拎出去，在秦父的教导下，笨手笨脚的杀好。
他总要学会这些的。
不可能一直让爸妈来做这个事，不提爸妈会比自己先走这个事。以后他万一结婚生子了，总要会这些基础的东西吧，不让怎么教导下一代？
有些事可以不做，却要会做。
半个多小时过后，饭菜总算弄好了。
秦母炒了几个菜，装在饭盒里。
不单单是给秦淮茹一个人吃的，秦京茹和秦母也要吃。
“等这个大鹅再炖一些时间就可以吃了。”
装好饭盒，秦母就准备走，说道叫他们过来吃饭。
“妈，我送你过去吧。”秦河如跟着站起身字。
“那咋行？你留下来陪你三伯，保国他们说说话，我一个人去就行。”其实秦母担心的是儿子跟着自己一块儿去的话，回来晚了就可能吃不到肉了。
“我骑着车，快得很。”秦河如没想那么多。
有车用的话干嘛不用呢。
走路得好几十分钟呢，他骑车的话，十来分钟就行，一两根烟的功夫。
秦母犟不过他，只得让他送自己过去。
打开门，大家就见到拎着饭盒的秦母，还有跟在身后的秦河如。
大家一看就知道要做什么。
“锅上的肉在炖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我去给小香她们送饭了。”秦母笑着说道。
“让保国去就可以了，巧秀你留下来吃饭再去嘛。”三伯说道。
“不用了，我去就行。”秦母摇摇头。
说了一通后，大家没在说什么。
在秦父热情的邀请下，几人进了屋。
而秦河如则是骑着自行车载秦母去往医院。
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到了。
秦母一下车就催促着秦河如快过去，怕晚了吃不上肉。
秦河如答应下来，直到秦母走进医院，看不见身影为止他才离开。
大院。
有自行车的缘故，一来一去实际上花不了多少时间。
去的时候花了十分钟出头，回来的时候不到十分钟。
一个人骑时，秦河如的速度向来是很快的。
到家，他推开门，才发现没一人动筷，大家在等他。
“怎么不吃饭呢？”他疑惑开口。
“等你回来一起吃啊。”三伯说道。
“嗨，有啥等不等的，你们先吃嘛，不用等的。”
说话间，秦河如坐了下来。
“吃饭吃饭，别冷了。”秦父张罗。
吃火锅是没有冷了这一说法，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大家动筷。
秦河如来了之后，几人才开始动筷。
酒肯定是满上了。
那是秦河如存在农场里的酒，平日里没拿出来喝，今天总算是有机会喝了。
三伯端着碗，咧嘴笑着：“来来来，先祝小河当了干部，咱们这一家就属伱最有出息了。我今天借着你的酒，算是借花献佛吧，恭贺你步步高升。”
很难想象，没读过书的他会说成语，大概是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吧。
几人相继抬着碗，干杯！
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没有不爱喝酒的。平常不喝不是不喜欢，是喝不起。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生活别提多好了。
他们是舒服了，可苦了前院的其他人。
阎埠贵嗅着空气中传来的香味，闷闷不乐的啃着手上有点硬的馒头。
“咱家啥时候能吃上肉啊。”
这话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其他人说。
听到吃肉这个字词，阎解放几个孩子双目放光。
“肉票都用完了，哪有票去买肉啊。”三大妈没好气说道。
“这么快就用完了？”阎埠贵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你给的肉票就几两，早用完了。”三大妈斜视一眼过去。
阎埠贵叹了口气：“解成啥时候给送肉票来啊。”
他每个月得的肉票，实际上还没阎解成多呢。
“别想了，搬去中院之后，吃饭都不来吃了，你还想他送来肉票？”
三大爷听着这番话，心里不是个滋味。
没了阎解成，家里的生活条件瞬间下降一大截。
虽说依旧会给养老费，但是其他费用就没在给了，让他想开个小灶都不行。
“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妈啊。”
接着，他开始教导其他三个孩子，让他们长大后别学阎解成，要多学秦河如，有了钱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爹妈。
不仅仅他家的人吃不下去饭，其他人家的亦是如此。
倘若没有秦河如，他们是能吃得下去饭的。好歹有饭吃，不像一些贫困的，饭都吃不饱。
有了对比之后，手里的窝窝头顿时就不香了。
酒过三巡……
忽然，秦河如想起来一个事。
“爸，小当他们呢？”
方才忙着和三伯他们说话，让他忘记小当他们的存在了。
怪不得他刚刚觉得怪怪的。
平常小当吃菜总是让他帮忙夹，今天人不在，他没帮忙夹菜可不怪嘛。
“在贾张氏那边呢。”秦父回答。
紧接着说道：“他们已经吃过了，你送你妈去医院的时候就让他们吃了的。”
“噢噢。”秦河如这才放下心来。
也对，棒梗是大外孙，秦父不大可能忘记。
随后，就是热热闹闹的吃饭场景了。
两三瓶酒下肚，大家的脸上已然出现醉意。
借着酒劲，三伯终于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小河，其实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事儿，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秦河如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扬起笑脸：“有啥不能说的？都一家人，能帮我肯定帮。”
老实说，在听到三伯一家人到来时，他就隐约猜到了。
自打三妈去世后，三伯变得只对钱感兴趣。
除了钱，很少有其他事能让对方去耽误时间的。
来看秦淮茹或许有几分真诚，可他更相信这只是一个上门的理由。
闻言，三伯胆子大了一些，娓娓道来。
“你三妈走了之后，保国和路正就一直跟着我出门打工，说实话，对他们我是挺愧疚的。如果当初让他们继续读书的话，说不定现在也有了些成就。”
“可是过都过去了，再后悔也来不及。”
“活了大半辈子，我算是想明白了，钱是挣不完的。”
说到这儿时，三伯的脸上露出惆怅之色。
要是当初他有这些钱，三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现在他再去赚这些钱，是否已经晚了？
他不敢想。
他这些年带着两个儿子东奔西跑，除了想要赚钱之外，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想起三妈去世的场景，是他跑了，三妈才死的。
他怪医院没有好好医治，也怪自己无能逃跑，更怪自己没有钱付不起医药费手术费。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四海为家，走到哪哪里就是家。可是你保国哥和路正哥不能学我啊。”
“他们两个老大不小了，该结婚生子了。要是你三妈还活着，指不定要指着我鼻子骂，因为我还没有让他们两个成家，立业也没做到。”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
“你在四九城待的时间长，你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三伯今天厚着脸皮，想请你帮他们找个工作。”
“钱多钱少无所谓，只要稳定是个正式工作就成。”
“成吗？”
他双眼祈求的看着秦河如。
“爸。”
秦保国和秦路正感动的看着自家老爸。
要说对父亲没有怨言那是假的。
这些年带着他们跑来跑去的，是！赚到钱了。但是这个生活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结婚，想娶媳妇儿。
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没有家，没有媳妇儿，一切都毫无意义。
而且这些年他们过得很累，整天就是钱钱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家人钻钱眼里了。
可现在，他们对父亲的做法多了些认可，对他的为人多了些敬佩，对他的做事多了些感动。
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这个一向从不低头求人的父亲说出这种话啊。
五伯和秦父对视一眼，默默不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冷淡。
秦河如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
三伯的这个话，在他的意料之中。
来找他的人，一般都是为工作而来，对于这种事该怎么处理，他了然于心。
若是其他人，他大可敷衍过去。三伯的话，就不能这样子了。
想了想，他试探性问道：“三伯，你想给他们找什么样的工作？”
此话一出，三伯瞬间激动万分。
“小河，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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