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淼仔

首页 >> 侯门纪事 >> 侯门纪事全文阅读(目录)
大家在看团宠锦鲤小福宝,旺家旺夫旺全村四合院穿越荒年之我有农场重生:我双手插兜,拒绝白月光工厂大海王被甩后,女神校花盯上我了都重生了谁还贷款买房结婚啊我和系统主人的二三事大魔王,小狂妃!疯了吧,萝莉主角妄图善堕我实力外卖员
侯门纪事 淼仔 - 侯门纪事全文阅读 - 侯门纪事txt下载 - 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

第二百一十七章,惊马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三月是明媚的天气,再偏僻的花厅上都暖阳遍布,更何况这是园子里的正厅,坐北朝南,有点儿风就把花香从厅外直到厅里,光线更好得似在绿萌下,点点金黄色日头从窗棂外进来,窗棂上雕刻的是梅花五福,地上就印出成片的梅花来。

人的表情在这梅花中,有明有暗,反而比在外面日头下面看得还要清楚。

闵氏咽口唾沫,二老太太咬着牙活似要死人,这模样儿让她想忽视都难。

说起来二老太太,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不怕的。她性子直,嫉恶如仇,见不惯的事情一刻钟也不能等。这样的人得罪人最多,但占住“正直”,除非处在完全不讲理的环境,否则的话,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毕竟“正直”,就是大奸大恶的人也有用到的时候,这就没有人惹她

因为“正直”,二老太太发觉自己上了闵氏的当,见到闵氏进来,就鼓起眼睛,带着随时就要发作。

闵氏也当不起二老太太的一通“炮火”,见陈留郡王妃出去,也就站起来,避到外面去看花。春风正暖,花开得粉白淡薄,透明的一点红色犹如胭脂用水调和过,闵氏暂时把二老太太抛开,微微地有了笑容,伸手掐下一朵,正在眼前看着,冷不防身后有人道:“争不过人家,就躲到这里来?”

见这话刺耳,闵氏先沉下脸,再慢慢回头,见隔房的七奶奶尤氏捻个青色帕子,笑吟吟在身后站着。

“有什么争的,那不是远路的亲戚?”闵氏和尤氏说不上关系亲厚,只是能说上话,就淡淡回她。

尤氏撇着嘴,把手中帕子拧上几拧,尖酸地道:“有道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你要我承认什么?”闵氏生气地回她。到底心里虚,又不敢和她正经的绷脸子,就把袖子一甩就要走。

身后飞来尤氏一声轻俏的“哎哟”,尤氏笑起来:“当世人眼里全揉的是沙子不成?好好的,二老太太最不喜热闹,也不喜欢靡费,亲戚们请客游玩从来都不告诉她,等她知道,玩也玩过了,费也费过了,再说也没意思。就这一回有趣,她来的正当时令,要没有人当耳报神,她怎么会来得这么是时候?”

闵氏让扎住心病,步子是停下来,但半侧身子脸儿更黑:“这与我又有什么有关系?”

“关系是没有,我不过白说一说。我只好笑那个人呐,”尤氏在这里,故意的把话停下。

闵氏侧耳听一听,下面再没有话。闵氏忍不住问道:“好笑她什么?”

“好笑她没本事和人争,就是个亲戚也争不过,这就寻上一个老古板来,而今这老古板又让她得罪得够狠,这没本事的人,还真的是蛮可怜。”尤氏轻轻一笑。

闵氏把袖子一拂,想和尤氏争论,自己今天已经得罪了一个亲戚,再得罪一个亲戚以后见面更难看,气得快步走开,直到水边假山下,料想尤氏不会跟来,才手攀花枝子,独自生着闷气。

暗骂尤氏不识相,谁让她跟来对自己说那些话?显得她聪明是不是?谁又不是聪明人!有聪明自己揣着去,犯不着显摆来显摆去。

半晌,见水面上落花飘来飘去,秀丽玲珑,闵氏才慢慢的把气消下去。

这就没精打采,不想再往亲戚们在的地方去,又想到自己反正是那不打紧的人,不在老王妃和郡王妃面前也没什么,腾出空地方,还能多站几个会讨好她们的人。

这是她的家,她熟悉,就捡僻静的地方去。

忽然听到有马长嘶声,闵氏知道到了马棚。养马的地方气味大,所以在最偏角里。闵氏见前面再没有路,心想回去吧。但见日头还在正中,离吃午饭还远,她就往前又走几步,打算远远的看看马,也能取乐。

这里草长,还能见到几只小雀子自由的飞来飞去。绿草衬上红嘴的黄雀子,闵氏更认为自己留在这里是对的,就用帕子掩住半张面庞,眼睛滴溜溜的对着马棚看去。

她记得大伯子陈留郡王留在家里的,有一匹马全身赤色,起的名字就叫赛赤兔;还有一匹黑色皮毛油光水滑,起名就叫乌椎王

这里离几处边城都近,不少妇人都会骑马。天气好的时候,官道上女人在马上,本地人见到并不觉稀奇。

闵氏也会骑马,她见马棚里似乎没有人,兴致上来,心想我牵一匹马出来,自己骑一会儿倒爽快。

正要迈步子,就见到一个人从马棚里出来。闵氏才奇怪,自语道:“怎么他在这里呢?”眼前一花,就听到“呼…。”,泼风似的动静大起来。马棚里的马像是受惊,齐齐的奔出。没有人控缰绳,随着马奔势乱甩的缰绳漫天飞舞,打碎日头像天女散金花,又像铁尺击山岳般强横而出。

闵氏目瞪口呆,还没有想到要示警,就见到上百匹马呲着大牙板子,蹄上铁掌黝黑吓人,一起对着她的方向奔过来。

一声惊呼也没来得及发出,闵氏最后的印象是眼前无数狰狞马影子,再就软软倒地,晕了过去。两边的草都有半人多高,就把她掩盖起来。

此时园子里,正是上午游玩的最好时光。

……

“奶奶,给,”红花把一小枝子桃花送到宝珠手上,宝珠接过,嗅着花香,拿眼睛瞄瞄别的人。

飞檐碧瓦的红墙下面,最浓的绿叶下面,是年青美貌的妇人,她们低声笑语模样,像春风里的又一丛桃花,也许是在说家事吧,都笑得含蓄而又带着神秘。

最好的日头下面,草丛上那片明亮,都可以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温暖,上面有几个年长妇人徐徐漫步。看她们手挽着手儿热烈的说着,像是在谈论她们心爱的小孙孙吧?

趾高气扬的几个官太太,飞快地说着什么,有不服气,间中也有掩面轻笑得意的,像是在炫耀丈夫的官职。

有一瞬间,宝珠以为自己是在宫里。她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记起的是表凶中探花的那一回。

当时是五月,而现在是三月。

当时夏花大放,而现在春花灿烂。

当时宫中还有表凶在,而现在只有宝珠一个人……。宝珠的思绪直直的飞出郡王府,飞过雁门关,飞过边城。

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红花新送的这桃花,宝珠幽幽地想,就当他还在身边好了。就当自己是在姑母宫中,而表凶在金殿之上。

就当自己在御宴对酒,而表凶在簪花做诗。

当她这样想时,就油然生出温馨和圆满的情绪。而温馨和圆满,没有人不喜欢,且牢牢系在心里。

见日头洒落在自己肩头上,而碧华掩映更催春到。宝珠在心中低低叹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罢了。

心头一点相思,又如水面上落花一片,悠悠的要浮上来。

她又思念,又幽怨,沉浸在里面甜蜜而又微酸时。地面震动的声音把宝珠惊醒。她还没有抬起头,就听到女眷们笑,有人指指点点,可能是没见过,嗓音脆生生的:“那是要给我们看的马吗?”

惊呼声,此起伏出:“惊马!”

“梆梆梆……”

陈留郡王妃听到报警声四起,吓得一提裙角走出来。就见远处浓压压乌影排山倒海地扑过来。无数奔马都带着疯狂惊吓,像雪山融化最后一刻的玉白晶莹倒塌,像大浪滔天前浪不敌后浪。

陈留郡王妃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心头唯一的想法就是尖叫一声:“舅奶奶在哪里!”

随即,她见到宝珠呆呆愣愣,站得离马群不远也不近。

因为没见过,又处处考虑到自己有身子,宝珠没法子应变奔跑,甚至惊吓都还没出来。她对着越来越近的马群,什么也想不到,只把手护住自己小腹。

那里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表凶的第一个孩子。宝珠在这一刻,面对似山石滚崩般冲来的马群,忽然坚定起来。

这坚定在此时并没有用,但却带给宝珠镇定和冷静。她在这别人最容易慌张的时刻,她坚定起来。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再是对袁训的抱怨,而是那日夜纠缠的夜晚。闪过表凶灯下的苦读,过年的金钱……闪过母亲袁夫人常年握住手札的熟悉身影,闪过祖母在晚饭前骂人:“全是女孩儿”……

连不到一处去的思绪,奇异的给了宝珠一个信念。这是她的孩子,她要保护他!

陈留郡王妃则吓得能傻掉,她是会骑马,她会却不能挡住一批惊马。她对着宝珠原地一动不动,失声尖叫:“宝珠,快让开!”

再斜眼角看到四处奔逃的女眷,陈留郡王妃语声惊住。又失声而叫:“不要慌!”

心头一紧,郡王妃先慌起来。

宝珠这六个月的身子,避又避不开,跑也跑不远。一不小心绊倒在地……郡王妃只想到这里,就痛得泪水潸潸而下,不敢再想下去。

在这园子里侍候的,大多是婆子和丫头。有几个大脚婆子忠心,急切间抓出扫帚板凳等物,对着马群冲了过去。

这些并不能完全阻拦马群,惊马和疯子是一个道理。它都不再有理智,上哪儿能让它们规规矩矩的停下。

“府兵!府兵在哪里!”陈留郡王妃凄厉高叫。

树林子以外,府兵集合的嗓音一声比一声急切。他们到的速度也算很快,但和疯狂的马群相比,府兵还是慢了一筹。

宝珠手指紧握住衣襟,眸子里为首那匹马越来越近。那是一匹大青马,铁青色似愤怒人的面容。马眼凶狠,马势凶猛。宝珠在心里不住告诉自己,不要乱,不要跑!

看着它们过了小桥,过了今天现摆的桃花盆景,过了……

四面景物分流出一部分马匹,府兵家人们也截住一些。但奔跑得最猛烈的十几匹马,还是不管不顾的直线奔出,它们前进的道路上,宝珠就在哪里。

马头与马头间的空当,马腿与马腿间的空隙,似影变幻,似月移星转。当马匹在宝珠的眸子里越来越放大,宝珠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她能呢!

她能让任何事都在此时不要伤害自己

就在宝珠决定自己救自己时,斜次里流星般出来一个人。白发在日头下闪动如金刚石才出矿山,狠狠的姿势像贪婪的人见到奇异财宝。

她一头撞在为首的大青马头颈之侧。

她用足的是全身的力气,把马撞飞是不太可能。但大青马又受到惊吓,长嘶着扬起双蹄,带着蹄铁,重重对她踏下。

“当!”

让她手中举起的拐杖挡了一下,马蹄也下来就是偏的,从她面颊旁擦过,带着千钧之力落在地上。

陈留郡王妃只松一口气,就重又担心起来。“二老太太,宝珠!”这下子,她要担心两个人才是。

那冲出来把大青马吓了又吓的不是别人,正是二老太太。

宝珠还在原地站着。

但受到二老太太举动影响,她眸子深邃,自己都觉得有什么比刚才灵活得多。宝珠更看到奔来的马让这样阻挠过,又有两匹马分开,对着一旁奔去。宝珠就要面对的压力,又小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红花奔了出来。

红花本来在桃树上掐花,见到马匹过来,吓得她直接摔到地上。最六神无主的时候,二老太太这年迈的人冲出来。这给了红花勇气,她一挣,起来了。脚站稳地面后,红花想也不想,脑子里没有犹豫没有彷徨,把个肩头一顶,学着二老太太,对着现在为首的大红马狠撞过去。

她穿过马腹,直接撞到地上,头先落的地,晕了过去。

接下来又来一个,卫氏去给宝珠拿吃的,握着几个果子往这里跑。一扬手,卫氏把几个果子砸在马屁股上。见这不管用,这肯定不管用!

她对着最近的一匹马一扑,揪住半把马尾巴,死死的拽住不放手。

马匹带着她往前滑行,脚尖在草地上滑出一道长印子。

马到宝珠面前,陈留郡王妃奔跑在半路上,梅英见奶妈和红花都不怕,也生出无限勇气,想要帮宝珠拦上一匹。

可她才动身子,脚踝疼痛起来。原来是刚才吓得扭到脚。泪水在梅英眼眶里打转转,正恨自己太不争气时,见数匹马狂奔而来,宝珠身子一闪隐入马身中。

“宝珠!”陈留郡王妃茫然的原地站住,我可怎么见弟弟和母亲?

“舅奶奶!”今天是游春,跟宝珠进园子的人不少,但玩的玩去了,离开的离开。见园子里有异变,再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只有惊呼声不断起来。

宝珠听不到语声。

她一只手抚在腹上,神色镇定,眸子凛然。马擦身而过,马鞍几乎碰到她的鼻子。马镫甩动,有一下砸在她手臂上,她都没有觉得疼。

她只凝神瞪着前后几匹马,马的味道从没有这样近过,马的鬃毛拂在她面颊,奔势太急,似尖刀在她面颊上一划而过。

几匹马错开着奔驰,宝珠只盯住那最后一点空隙。从来是柔弱身子的她不知哪里来的机灵,脚尖一错,杏黄裙角飞扬若春风中飘落划出弧度的春花。

然后眼前绿色迎人,她过来了!

碧华满眼,桃嫣柳翠,白色的小桥上坐倒的几个女眷衣着华丽,她们手抚胸前若晕若倒。惊马不再见,刚才事情仿佛全在耳后起,又在耳后止。

桃花还是那个桃花,在枝头上轻俏的微风轻动,有甜甜的香细微的出来。视线之内又美好起来,还是那春芳遍布的大好园林。

身后有人又惊又喜的扶上来,泣声出来:“舅奶奶!”

宝珠大睁着的眼睛,眼帘缓缓垂下,接着她陷入黑暗中。

……

她像在梦中,有一双结实的手臂无时不在她的肩头。有一个宽厚的胸膛总在面前晃动。有一双笑谑的眼眸在对自己笑。

“呆子小宝,快醒过来,”语声循循,亲切得还像洞房那晚。

别人的洞房,由浓情羞涩而起。而宝珠的洞房,则由厨房里喝汤开始。俊拔挺岸的身姿,熟练的起灶火,像做惯多年的老家人。

宝珠在梦中洞穿他的心思,她柔声轻问:“没认识宝珠以前,你就有从军的想法是不是?”

笑意盎然的眼眸到了面前,有一双手轻柔抚摸在自己额头上。鸡汤的味道传过来……

“我的姑娘,你醒了?”

另一个语声突兀的插进来,鸡汤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厚。额头上那双手,也越来越清晰。这手柔软单薄而温暖,这不是表凶那修长又带着粗茧的大手。

宝珠睁开眼,呼出一小口气:“奶妈,人家正在喝汤呢,”那鸡汤的香味儿,还似萦绕在唇角边,还有含笑的眼眸,本来还在眼前。

卫氏定睛,有片刻的停滞。见宝珠眸子灵动,并不是吓傻,才松一口气。忙道:“有汤,在这里。”双手捧过红地黄花的大汤碗,碗上面飘着一层黄油,喷香扑鼻,还有半碗鸡肉在里面。

红花走上来,把宝珠扶坐起,在她身后垫上两个枕头,也小心翼翼对宝珠看看。见奶奶神色如常,好似每一个午睡后慵懒起来,带着睡熟后的餍足,眉角处又可以看出她又想过小爷。

可这一会儿不是寻常午睡啊,是奶奶你才从乱马堆里钻出来。还好平安无事,还好……

你面颊上有划伤的伤痕,还在你的一只手臂像是青了一大片。

红花惴惴不安,奶奶不是吓糊涂了吧?梅英嫂嫂现在还躺在床上,脚伤了不能动弹。奶奶倒像个没事儿一样,睁开眼就要:“人家喝汤…。”

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以后还这样懵懂?奶奶会不会吓傻了。红花不敢再想下去,把一块锦褥掖在宝珠腿上,见卫氏分好一小碗汤,红花接过,送到宝珠手里。

宝珠小嘴儿还是噘着的,人家不要这汤,人家要表凶热的那碗汤。看看房中,翠云挖角镶白玉的卧榻,鼓腿雕刻花鸟的高几,红木描山水的椅子等,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锦绣到让人羡慕,也没有一处会有表凶的身影

只有鸡汤,倒还是真实的。

宝珠慢慢的喝起来,没有表凶,有鸡汤在,也能重温洞房那天吧。她颦着眉头,汤喝在嘴里是什么味儿都不知道,只缓缓的舀一勺起,轻启红唇,把汤送到口中,看得出来是明显的咽下,那神色茫然的不知去了哪里。

卫氏和红花就更担心,又有郡王妃打发来照看宝珠几时醒的两个老妈妈,都有年纪,经过的事情多,把卫氏胳臂肘一碰,使个眼色:“妈妈出来说话。”

卫氏就跟出来,老妈妈们悄悄道:“这莫不是吓得什么都忘了?”卫氏魂飞魄散,这就直了眼睛。

想到宝珠有可能把人吓坏,卫氏心如刀搅,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她正要对妈妈们讨主意,房中宝珠徐徐问出来:“姐姐在忙些什么?”

“在正房里审人呢。”红花回的话。

宝珠也没有愕然,又是一勺汤送入唇中,品着味儿,道:“可找到主使的人?”房外老妈妈一喜,几乎拍手欢笑:“这是还清醒着呢。”房中红花也欢天喜地的笑了:“奶奶,原来你没有忘记啊。”

“我忘记什么?”宝珠一愕,抬眸反而打量红花。

红花喜盈盈,又是讨好又是赞叹:“您从马旁边穿过去啊,可把我吓坏了,如果换成是我,一定让马撞上。再对奶奶说个笑话,兰香眼睛小没看清,她正在佛堂里叩头烧香,说菩萨保佑,说奶奶是大福气的人,那马硬是从奶奶身边过去的,我说分明奶奶动了步子,兰香不信我的……”

鸡汤一歪,尽数倒在宝珠膝上。好在铺的有东西,并没有弄脏宝珠衣裳。但宝珠完全醒过来,面庞不禁发白。

那马?

瞪着眼喷着白气,毛发在春风中飘扬,势如雷霆疾如狂风,一蹄子下去,踏碎无数青草的高头大马,是贴住自己面颊过去的。

“啊!”宝珠惊呼出来,后怕如滚滚潮水,一层接一层地上来。

红花吓傻住眼,屏住呼吸。卫氏和老妈妈们一拥而进,正见到宝珠坐在床上,一手端着个碗,汤全在锦褥上,一手在自己小腹抚来抚去,她悠悠的叹着气:“我没事吧?”这个时候才发觉脸上疼痛,一只手快抬不起来,骨头里酸软这就上来,宝珠再也坐不住,对奶妈伸出手:“快来扶我。”

卫氏扶住她,让她慢慢睡下去。红花以为自己闯祸,其实她不说,宝珠也没忘记,迟早会想到自己大胆惊魂的那一出子。红花收拾东西,怯怯的垂手立在床前。

“后来怎么样?”好在宝珠没有让她太过担心,宝珠觉得舒服以后,倚在枕上还在关切:“姐姐正在动怒?”

红花对卫氏看看,见卫氏努嘴儿点头,才敢说出来:“二老太太为您,把头撞破油皮,现在对面厢房里住着呢,梅英嫂嫂扭到脚,还让孔青大叔怪她不会救您,正在房里哭……府兵来得算及时的,可也没有为奶奶拦住马,还是奶奶您自己避开的……郡王妃正在生气,让人去查马棚,当值的马僮让人打晕,地上散落一堆刀剑,都说是马僮不敌才会这样,”

停下来,红花嗫嚅着。

“还有什么?”宝珠的心提起来。

红花不由自主的压低嗓音,虽然这件事没有人不知道,她带着害怕:“马棚外面发现二太太晕在地上,”

这句话儿才让宝珠吃惊不已

她的猜测这就起来,二太太对自己流露出来的不满,今天游园,久不出门的二老太太过来,马棚里又出现事件。

宝珠还没有把郡王府玩上一个遍,但她曾带着姐丈的府兵去闯舅父府上,府兵也曾让龙八表兄羡慕不已,府兵护自己安然从大同到太原。这些全是不容人小瞧的兵士,不会在自己家里就成纸糊的。

府兵都救不及的事情,一般的推测也只能是有内奸。

宝珠低声道:“二太太不会是,但她晕在那里,难道她是让人发现,再让人打晕?”宝珠忙问红花:“她说了什么?”

“奶奶没醒的时候,我怕奶奶醒来就要问这件事,又出去打听一回,兰香只知道郡王妃让人看管了她,说了什么倒不知道。”

宝珠神色一凝,吩咐道:“取衣裳来。”

“啊?”卫氏不答应:“小小爷要紧,别的事不用您管。”

“奶妈,”宝珠对她轻轻地笑,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的安然,她柔声道:“我在这里住着呢,劳动姐姐许多,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姐一定是烦恼的,我得去看看她,不然我不放心。再来二老太太偌大年纪,为我不怕损伤身体,她睡着呢,我却起得来,我得去亲自道谢一声才行,”

她面上的安然打动卫氏,卫氏在宝珠出嫁后就完全当她是主人,不再是自己怀里奶着的姑娘。宝珠又从来有主见,卫氏早就习惯,这就不再说话,让红花取来衣裳,亲手给宝珠换上,不放心交给别人,卫氏自己扶着宝珠出来,先来看郡王妃。

……。

“哎哟,你怎么起来了!”

陈留郡王妃见到宝珠,面上的怒容全收起来,握住宝珠的手战战兢兢:“你可好不好?我听说你醒了,就要去看你,可没分开身,你就跑来了。”

又心疼的用手去抚摸宝珠面上的伤痕。

宝珠柔和却带着傲气:“姐姐不见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就过来看你,一来劝你不要生气,姐丈不在家,姐姐无事不操劳,凡事儿查得清楚,不要过气过急的好。再来,我虽然不能,却算多双眼睛多个耳朵,就是不中用的主意也能出上一个,姐姐,出这样的事,颜面事还小,我怕你伤心才是真的。”

话不必激昂澎湃,出自内心就好。郡王妃感动上来。

感动不都是泪泪涟涟,记在心中就好。

陈留郡王妃现在也没多的时间感动,对宝珠深深看上一眼,恢复她沉着的面庞。

辅国公的嫡长女,本就气势非凡。挥一挥手:“坐。”

宝珠向她寻常爱坐的椅子上坐下,对还想近身侍候的卫氏红花道:“外面候着我。”卫氏和红花想了想,才放心出去。

宝珠把眸光望向陈留郡王妃。

郡王妃是沉吟迷惑而又气愤的:“这事情了不得!惊马把你吓了,又伤了二老太太。我劝母亲回去,又送走女眷们,还没有顾上得理头绪,就回我马棚里散落一地刀剑,宝珠,你可知道这刀剑是从哪里来的?”

宝珠就知道另有缘由,身子前俯:“哪里来的?”

“不是府中的,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陈留郡王妃恨声道:“请郡王外书房留下的将军看了,这是朝廷新制的刀剑,上面印鉴完整,外面一时还伪造不来,这东西还在路上运送!”

宝珠早有准备,知道要听到的话一定事出反常,她没有呆住,眸子微闪,就道:“这是有人想栽赃,姐姐府上二爷管的就是军需运送,这东西出在家里,莫不是有人想要说姐丈监守自盗!”

“只怕还有别的,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园子里马棚养的全是郡王中用的马,以前只有几十匹,这上百匹是最近才运送过来,外面放不下,暂时挪到里面,准备分出好劣就把不好的送走,好好的潜到园子里,只做栽赃自盗军需这件事,小题大做了。”

又有一件事,让郡王妃不悦:“栽赃自盗这件事情,我想我还扛得起来!但二太太出现在那里,指不定见到什么,再或者让人打晕,问她,她又不说。我想她在我后面进门好几年,家世清白,娘家人也从无这等嫌疑,只怕是她受到别人挑唆利用,不敢不看管住她。她现在有奸细的嫌疑,又可能是见过什么的证据,不看管她,让人伤了她,我不好对二弟交待。”

抿一抿唇:“已经让人去请二弟回来,让二弟去问她。”

觉得口渴,去端茶盏。丫头们在外面候着,见郡王妃抬手,有眼色的几个就进来送上热茶。郡王妃呷上一口,待茶香浸润唇舌,苦笑道:“我半天才喝这一口茶,不过,幸好你醒了,我放下一大半的心。二老太太又没有性命之忧,我又可以放心。母亲年老多病,本来要看着你,我说不用了,她再病倒,不是更给我添忙碌,母亲这才回房。”

正说着话,房外过来老王妃那里的人。丫头手捧着一包子药,进来见宝珠房中坐着,她诧异一下,才对郡王妃笑道:“老王妃找出来一包子好药,说给舅奶奶一半,给二老太太一半,最补气安神的。”

郡王妃起身接过,自己安放在小几上。那丫头又转向宝珠,蹲身请了几个安,欢欢喜喜道:“老王妃才念着呢,说舅爷与别人不同,我们府上就一位舅爷,总要放在心坎儿上,再说舅爷是跟着郡王出兵放马去的,更不敢怠慢,出了这样事情,对舅奶奶总是抱愧,不想舅奶奶这就好了,老王妃知道一定是喜欢的。”

宝珠后怕上来以后,骨头全是软的。好在不觉得肚腹有不适的地方,才强撑着来看郡王妃。这会儿又见老王妃关爱,宝珠不知哪来的力气,稳稳起身,欠身陪笑:“麻烦回去告诉老王妃,等我好了,还去请安呢。”

丫头说是,看着就要走,又对郡王妃笑容满面:“这是我一个人的心思,王妃不要怪我多话才好。我想,我们山西出名的,也就是贺家,何不快马去请了他来,在我们家里住上几天,给舅奶奶好好看看的好。”

郡王妃笑了,纡尊降贵的道:“有劳你想着,已经让人去请。”宝珠陪上个笑脸儿,感激的话倒不用多说。

姐姐对自己这身子,比她自己的身子还要看重。

陈留郡王妃却怕宝珠不安,似自言自语,又似和宝珠闲谈:“病人就要看医生是不是?要看,就要看好医生。太原府里也有贺家的徒弟,也算高明的。但一年两年的,总遇上棘手病症,要把小贺医生请来。你晕过去,就让家里医生去看过,说无事,只是吓住了。我想这吓住可大可小,你这个宝珠,哪里能吓呢?”

在这里又开起玩笑,可见郡王妃对这骤然出现的事,心中还有余地。宝珠放心不少,皱起鼻子轻轻一笑。

我是宝珠不是。

“顺伯去了,别人去顺伯不放心,别看他老,办事儿麻溜。”

宝珠见安排得妥妥当当,也就随口道:“是啊,病人看小贺医生是最好的,我虽不是病人…。”话慢慢的凝住,语声缓缓的低到听不到。

郡王妃没听出来,还在说自己的:“幸好有你在我这里,还能给我一双耳朵,让我诉个苦什么的……”

“姐姐!”宝珠郑重的打断她。

郡王妃顺着语声看过去,见宝珠满面正色,小小的惊讶:“你不舒服?”

宝珠想我这是不舒服的表情吗?这是姐姐太过关心她的侄子,见到我有点儿不对,她就乱疑心上来。忙道:“不是不舒服,是我想到姐姐才说的话,病人病了要看医生,那刀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杀人的呗!嗯,大胆!”陈留郡王妃先是随意,再就勃然大怒!

宝珠见她想到自己所想的,点一点头:“请姐姐让人去查,城里城外不明不白死的人,有没有是刀剑所伤的?”

“只怕要查整个山西!”陈留郡王妃面沉如水。

去看二老太太,宝珠让她感动一把。

老太太头上包着布,布上有血迹透出,可见抹去的那层油皮不小。见宝珠来看她,她握住宝珠的手,竭力挤出笑来,失血让她气血力弱,语声低微,但宝珠字字听得到。

“有孩子好,当年我没有你这么细心,二叔也是皇族血脉,这个家里除去天生残疾和宁愿让人看不起的人,个个都打过仗,我就没放在心上,”

这话泛着不吉利,好在宝珠能理解她。

“那时候年青,为他一年两年的不在家里,还跟他生过气,这就耽误了,有时候能去看他,我赌气不去,仗着年青气盛,一定要他回来。他又回不来,只能一个人急。有孩子好啊,”二老太太笑容中,皱纹像刀刻斧雕般印得更深。

“几个月了?”

“六个月,”

“好好,那就要生了,”二老太太眸子中有了一亮,在宝珠面容上看看,展颜道:“你像能生的面相。”

宝珠难为情的拂把面庞:“为了安胎,才吃得胖起来。”有时候照镜子不是宝珠,倒像头小猪。就跟袁家旧居那镇上见过的猪似的,雪白肥嫩,不管往哪儿捏,都捏出来一把子肉。

应该是胖了,才在别人眼里看上去是能生的。

二老太太开心地笑了,扯动伤口又皱起眉头,但嗓音还带着欢意思:“胖好,胖了孩子有奶吃。”

“姐姐给找好几个奶妈,”宝珠柔声说过,心想这有奶吃的话是怎么出来的?难道是说我们家里找不起奶妈吗?

自己喂孩子的,可全是村妇和农人啊。贵夫人们,有几个自己喂养?宝珠都是吃卫氏的奶长大,袁训呢,还不知道。但陈留郡王妃满月后就养在外祖母房里,肯定不吃袁夫人的奶。

二老太太陷入回忆中:“就是这样的想想,就这样的告诉给你,二叔没了以后,我对着别人家的孩子眼馋,见到路边上有人喂奶,我就看呆住。就这样的想一想,没别的意思……”

宝珠嫣然,心中也恻然。这一位哪里是想孩子,分明是在想丈夫。宝珠劝慰几句回房歪着去,有好一会儿二老太太的话都在心里转悠,她对宝珠有相怜之感,宝珠也对她无端地同病起来。

想她对二叔的情意,和自己对表凶的不是一模一样。

……

大同府的春天,也柳媚花繁。春天花草生发,疾病也跟着发作。好在只要不染时疾,医生就不会忙的不沾家。

下午,小贺医生从外面回来,换了身衣裳,泡了壶热茶在手准备解乏。小曲子刚哼上头一句,小茶壶刚凑到嘴边,准备就着来上滚烫的一口,不过得小心着才行,不小心就要烫到嘴。

“轰隆!”一辆大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停在门外,和上次一样,又把贺家扫得干净的地面上激出一层尘土,不偏不倚又泼到走过的行人身上。

那人性子更差,站着就骂:“死老头子眼瞎了不成?我这今儿才换的新衣裳,你扑我一身灰,又呛我一鼻子土……”

小贺医生早就看习惯请他的人这样,手稳稳的托着小茶壶,嘴凑上去“吸溜”一口,眯着眼笑了:“好茶!”

茶烫先就有三分好,浑身的疲惫这就解开许多。

见来的人是顺伯,顺伯不理后面骂的人,他也没功夫理,往贺家就闯。

“哟,顺伯?”小贺医生胸有成竹,袁家奶奶在生以前再找他几回,是必然的事。他是不慌又不忙,带笑招呼:“您这是又来接我?”

手上一紧,让顺伯攥住,顺伯再脚一勾,把地上的药箱子踢得一飞起来,直摔到大车里。“砰!”把骂的人吓了一跳,看看这位功夫不错,他摸摸鼻子走开不再骂人。

小贺医生骂了起来,声音含糊不清,像让踩在尾巴上:“烫,我的茶,哟,我的嘴……。”

“砰!”他也落到车里,顺伯拍拍衣裳,一路赶来总有灰尘,真是难为情,没掸灰就进来,现在就拂一拂吧。

拂着,扬出一嗓子:“小贺医生出诊!”一个箭步上了车,马鞭子一赶,那马稳稳的直奔城门而去。

车里,小贺医生捧着下巴乱嚷:“我的茶,没道理……。”分一只手去药箱里摸治烫伤的药。

顺伯星夜兼程把小贺医生带到太原,见陈留郡王府门在即,更加一鞭子。看门的人认得是他,早早地把供车马进出的大门打开。

顺伯正要进去,见一匹马自身后飞驰而至,越过他的马车,擦着门边进去。顺伯不禁奇怪:“这是谁,骑术不错啊。”

“那是二爷,二爷回来了!”

喜欢侯门纪事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侯门纪事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大姑爷小书生重生末日前百亿物资打造地下堡垒楚剑秋柳天瑶小说在线阅读宠妾灭妻,和离后帝王求我入宫人在海贼,却给了死神面板夺嫡吃了霸总们的瓜,跪着看我笑哈哈呢喃诗章带把破枪称霸宇宙神秘消失的女主播们空姐背后洪荒之东海三太子冰主天下万古帝婿皇家出品霸王花修仙不如炼丹穿越皇室战争与部落冲突仙子,请听我解释我在四合院里有小院超神学院之吊打诸天
经典收藏什么流量艺人,我是实力派前妻好可口:首席,别闹金妃穿书后我渣了偏执大佬独宠名门前妻拽姐种田带着怼人系统暴富了重生之人渣反派自救系统小奶包她超级甜异界之学徒巫妖和步行骑士娱乐:表白失败后,拒绝当舔狗!灵气复苏:我走向无敌路这个偶像很亲民嫡女升级记宋二姑娘择婿记枕上婚宠魅王邪妃:草痴三小姐纨绔千金:我任性,你得甘愿一拳琦玉的生发之旅怕什么,我有无敌空间我在忍界搞咒术回战
最近更新开局小火龙,这我怎么输啊?我在鹰酱当杀手恋综:没吃过恋爱的苦,我想试试希望的田野上克夫命?二嫁帝王当宠妃当红日升起龙凤阴阳诀渣男系统:在恋爱游戏里大放异彩哥斯拉会动,养在动物园不合理?程序员的游戏人生执剑师大一实习,你跑去749收容怪物乡村御兽神医爱已远去:从舔狗到赢家的蜕变签到我的无敌人生被迫加入妖精籍的我成为至强超时空交易:我的任意门去万界富女姐姐对我一见钟情!雷灵鬼罚软萌校花太粘人,我好爱
侯门纪事 淼仔 - 侯门纪事txt下载 - 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 侯门纪事全文阅读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