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虽九死其犹未悔
司马欣道：“上将军，您若要帮助王离将军，就即刻派兵去消灭楚国先锋军，恢复甬道的粮草供应。”
章邯悠悠叹口气，道：“本将军何尝不想。”
“那上将军为何不派兵？”司马懿又道。
他略微停顿一下后，继续道：
“司马将军，楚国先锋军至少有两万余人，且都是精锐，战斗力颇为强悍。
我们想要消灭或者击溃之，至少要出动三倍的刑徒、奴隶军，也就是六万以上秦军。
而我一旦出兵，很有可能会使得原本作壁上观的各路叛军也出兵，对我部发动进攻。
各路叛军的总兵力，并不在我方之下，战斗力也不弱，届时胜负难料。
这是本将不出兵的其一原因。
其二，则是近来因为关中至赵国的粮草供应被彭越叛军打断，使得我军的粮食供应也出现了困难。
本将不得不减少将士口粮，这便使得我手下的二十万刑徒、奴隶军出现怨言，本将对这支杂牌军的掌控力正在减弱。
这一点，想必司马将军也发现。
这样的军队，若是与敌人大战时，敌人战斗力分外强大，很容易就可以将我们击溃。
届时只怕……”
章邯说完自己的担忧后，司马欣心中的不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也不得不一叹道：“上将军，是末将思虑不周，按照目前形势看，不主动出兵，固守营地才是最优选择。”
章邯点点头。
司马欣又道：“但是，上将军这样的话，王离那边该怎么办？”
章邯道：“王离作为名将之后，我们要相信他的能力。本将想来，王离定会妥善处置之。”
司马欣不再言语。
……
巨鹿南岸，漳水之畔，楚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项羽端坐在首位上，张良、陈婴、蒲将军等一众文武大臣，也是立在大帐内。
众人的脸色颇为严肃，在他们面前时一座沙盘，上面显示出了章邯部、王离部、陈余部、巨鹿……各方势力的标记。
小小的项隆，则是坐在一旁，稚嫩小脸上同样不满了严肃之色。
对于楚国与大秦王朝来说，皆是决定命运的一战，已经开始。
不久之后，老爹会将此战推向最高峰。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每过一刻钟，就有探子小跑入中军大帐，禀告着前线最新战况。
“禀报霸王，王离甬道两段已被完全截断。”
“禀报霸王，章邯部秦军未曾出动一兵一卒。”
“禀报霸王，王离部正在调整部署。”
“禀报霸王，章邯部依旧未出兵，继续按照原来的部署。”
“禀报霸王，各路诸侯义军，依旧在观望。”
“禀报霸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
到了凌晨时分。
项羽得到了密探汇报，章邯部秦军依旧按兵不动。
这一切，都跟隆儿预料的一模一样，章邯部果然是按兵不动；其他各路诸侯义军也是作壁上观。
项羽沉声道：“下令全军将士，吃完点心，半个时辰后随孤王一起出征，前去攻打王离部秦军。”
“诺。”将领们纷纷领命而去。
是的，项羽准备在深夜时分，渡过漳水，对巨鹿北岸的王离军团发动致命进攻。
随着楚霸王一声令下，楚军将士们便开始吃宵夜。
中军大帐内。
项隆端上了自己亲自做的菜肴，微笑道：“爹，祝您旗开得胜。”
“哈哈哈！好！”项羽脸上露出慈祥笑容道。
继而，他大块朵硕起来，边吃边嘟囔道：“隆儿，好吃，你做的真好吃！”
项隆也笑着道：“爹，等你战胜秦军后，孩儿在下厨给您做庆功宴。”
“好！”项羽开怀一笑道。
吃完宵夜，项羽沉声道：“薛蛮。”
“霸王，您有何吩咐？”壮硕的薛蛮走入中军大帐，躬身行礼道。
项羽满脸肃然地盯着对方，道：“孤王命你，带领粗人护卫队，保护好太子。”
“属下定誓死守护太子！！！”薛蛮重重一抱拳道。
项羽交代完毕，穿上霸王明光铠，腰间悬着霸王剑，一手握着霸王枪，跨骑上神俊的乌骓马，看起来就宛若一尊临凡的战神。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项隆跟随着老爹，前往校场。
此刻，四万余楚军精锐、一千骑全副武装的楚骑，拿着火把，皆以聚集于此，等候着他们的王到来。
当项羽、项隆一行来到校场时，所有楚军将士齐刷刷地跪拜在地，激动地齐声高呼道：
“霸王！”
“霸王！”
“霸王！”
这样的场景，令人热血沸腾。
项隆知晓，楚军将士的呼喊，都是发自内心，他们对楚霸王尊敬而爱戴。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楚霸王就是楚军将士心中的战神。
项羽微微抬手示意，所有楚军方才停止高呼，站立起身，现场变得一片寂静。
项羽重瞳光华灼灼，扫视众楚军将士一眼，威严道：
“今夜，诸位楚军将士随孤王前往，乃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楚地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暴秦压迫而战。
只为诛灭暴秦，虽九死其犹未悔。”
项羽的声音，宛若滚滚雷霆，响彻校场内外，清晰落入每一位楚军将士的耳中，落入他们的心中。
“只为诛灭暴秦，虽九死其犹未悔！！！”
众楚军将士经过短暂的沉寂后，齐声呐喊道。
项隆亦是挥舞着小拳头，内心受到极大的鼓舞，跟随着呐喊。
呐喊声落下，项羽脸色冷肃，用他那粗犷而又浑厚的嗓音，高唱道：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所有的楚军将士，也是纷纷跟着唱和起来。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许多楚军将士，唱起这首楚国的战歌《国殇》时，不禁流下滚烫的热泪来。
项隆亦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与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项隆仿佛听到、看到：
军号已经吹响，战鼓轰然雷鸣。
楚国的健儿、忠勇的将士们，拿起锋利的吴戈，披上犀皮的铠甲，英姿飒爽，勇往直前。
双方的战车交错冲阵，短兵相接，刀剑对砍，杀声震天，热血喷涌。
敌军战旗遮天蔽日，敌军兵将如翻滚乌云，压向楚军阵地。
羽箭交错如雨落下，忠勇将士仍奋勇当先，而凶猛的敌人却冲上来，践踏了我军战阵，主战车左骖阵亡，右骖也身受重伤。
将军埋车羁马，组建临时据点，他手握玉槌，擂起战鼓，以守为攻，指挥殊死格斗；
壮士手握长矛，坚守着阵地，奋勇刺杀围来的敌军。
战鼓雷鸣，人嘶马啸，阴风怒号，地黑天昏，威严的上天震怒，神灵也在怨恨。
残酷的搏杀渐趋平息，壮士战死，将军捐驱，横尸荒野，血流漂杵。
……
你们呀，为国为民，魂忠魄毅，气贯长虹，生为人杰，死了也是鬼雄。
吟唱完毕，项羽一把抽出霸王剑，怒指向巨鹿北方，沉声道：
“只为诛灭暴秦，虽九死其犹未悔！
全军登船渡河、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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